相比哈巴的担忧,边赢本人淡定许多:“我这两天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兼职能做。”
边赢一到学校,班主任就把他叫去了办公室。
“你没有高考听力成绩,少了整整三十分啊!”班主任痛心疾首,“你知道三十分什么概念吗?”
边赢回答说:“我尽量从别的地方补。”
班主任没当真,只当边赢是敷衍,她给边赢当班主任两年了,边赢是她少数真心说出“你很聪明,只是不爱学习”的学生,但人家家大业大,想当个没有上进心的纨绔怎么了,轮不到她多管闲事。
不过一天下来,班主任便发现了边赢的异常。
他居然真的打算尽力从别的地方补,往常吊儿郎当的学习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上课聚精会神,就连下课和午休也争分夺秒。
班主任在监控里看得分明,重新把边赢叫去办公室,认真严肃地问他对高考什么打算。
边赢只有四个字:“全力以赴。”
终于等到熊孩子幡然醒悟,班主任本该欣慰,但她现在却乐观不起来:“你基础不错,人也聪明,但高考只剩两个多月,你还缺了听力分数,这对你最终的分数结果非常不利。如果真的打算全力以赴,我建议你现在转去高二。”
这些边赢当然考虑过,但现在摆在他面前最现实的因素就是钱。
再多读一年高中,吃穿用度和学费资料费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他不可能长期在周影那住下去,到时候还得多一个房租,更是雪上加霜。
刚才午饭时间哈巴跟他说,有家网咖在招兼职,30块一小时,周天工作12小时。
锦衣玉食惯了的边赢对兼职工资没有半分概念,听到30块一小时的时薪,唯一的感受就是这时间可真不值钱。
“地方不远,工作内容只要开个机子收个银,最重要的是你可以边工作边复习。”哈巴分析得头头是道,“我上午闲着没事做就帮你了解了一下行情,高中生兼职不外乎还有些餐厅服务生发传单什么的,那些又累又没法兼顾复习,你真想兼职的话,综合下来这个最适合你。”
哈巴说的有几分道理,边赢应下,说自己放学就去看看。
当然,他的放学指晚自习放学之后。
班主任看他出现在晚自习,再度真诚建议他转去高二。
边赢还是拒绝。他从前理解不了为什么有人会为了五斗米折腰,钱是最唾手可得的东西,如今身在逆境中,才终于明白没有钱的无可奈何。
放学后他由颜正诚陪着一起去了哈巴所说的网咖,交谈很顺利,很快就敲定了这周日开始上班。
回去路上,颜正诚欲言又止好几次,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钱我这有,可以借你,真的没必要打工。”
边赢说:“我现在只有尊严了。”早饭饮料之类的小钱可以不计较,但生活费学杂费这样的大头,他没法心安理得接受朋友的接济。
颜正诚一瞬间难过得什么也说不出来,过了好久,他才愤懑地开口:“可你是边赢啊。”
他是边赢啊。是朋友圈中的核心凝聚力量,最众星拱月的存在,所有人巴着他哄着他,这么耀眼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变成要靠自己打工才能生活了。
边赢回校上课第一天,云边就从哈巴那里听到了消息,也知道他收敛起混日子的性子,转而冲刺高考。
边赢恢复正常生活的速度比她想象中更快。
至少这说明她曾经的眼光是没有问题的,喜欢过一个内心坚韧而强大的人,而非懦弱胆怯之辈。
就是这样一个认知,让她的心里突然有种没由来的酸涩。
她蓦地想起叶香那句话:等愤怒退散,才是失恋的开始。
边赢近日在学校深居简出,云边第三天才见了他一面。
云边去任课老师办公室,和他在两栋教学楼的廊道上遇到,正逢自修课,廊道上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人面对面越走越近。
那种微妙的感觉再度在云边心口作祟,像是坚硬的外壳裂了几道缝。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意识到叶香那番话可能真的有几分道理。但她怎么可能愿意承认自己将为此经历失恋的痛苦呢,不管有没有裂缝,都不管三七二十一缠了再说。
缠得严丝合缝,然后她目不斜视地走过。
反正他已经见识过她的本性,她还有什么可伪装。
本以为会擦肩而过,边赢却在三步开外停了下来。
云边也停下,视线从远景切到近景,从他身后空荡的廊道转到他身上。
“你说还欠我两次救命之恩,只要我有需要,赴汤蹈火也会还。上次帮我打车算一次,那还剩一次,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