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如你所愿了。”
半梦半醒,她被戚梦年抱回家。
他步伐稳定,怀抱温暖,熟悉安全得一如既往。
小时候,金娴曾经看见过有妈妈的小孩,大哭大闹一场之后筋疲力竭,被妈妈抱在怀里晃一晃,很快仰着脸睡着了。
现在她的感觉大概跟那个小孩心情差不多,睡意也越来越浓,眼皮粘在一起睁不开。
浅层睡眠让她能够听到各种声音。他的心跳声,呼吸声,脚步声。他进屋换鞋,抱她上了楼,把她放在沙发上,去浴室往浴缸里放水,又洗了手回来,坐在她旁边。
冰凉的卸妆棉片往她唇上一贴。金娴短暂惊醒,睁开一只眼。
“到家了,睡吧。”他说话很轻,像梦话。
她重新闭上眼睛。
让他来处理这些。卸妆,换衣服,清理身体,然后把她干干净净地摆进被子里裹好。
她躺平做梦。
能者多劳,分工科学,就这样吧。
七年漫长,足以让金娴完全忘记对戚梦年最初的印象,只记得他“脾气挺好”。虽然掌控欲强,但是他讲道理,成熟稳定,让人心安。
这个印象在他盯着她复习高中知识准备高考的时候开始形成,这么多年一点一点成型,根深蒂固埋在她的潜意识里面。
当年金娴高一只上了几个月,还没尝出知识的味道,就被整退学了。她躲躲藏藏一阵,被季光签下来封闭培训,内容也肯定和高中知识无关,她没记住有什么干货,管理身材天天挨饿,脑子全是“想吃点饭”。
等她落到戚梦年手里的时候,饿得大脑空空如也,就剩点九年制义务教育了。
她根本奢望不了考大学。
奈何他从季光那拿了她的档案,一眼发现她没成年。戚梦年似乎是觉得自己有责任监护未成年人,供她吃住之外也要让她读书,地狱“教学”就开始了。
学习时间表和戚梦年同步,从早上五点开始早读,到晚上十二点结束。
但五点——她真起不来。
最开始,因为她不熟悉戚梦年,金娴战战兢兢还能勉强按时起床。但时间长了,她发现戚梦年完全把她当小孩养,从来没跟她睡过同一间房……她把他定义为“好人”。欺善怕恶是人的本性,不知不觉,她的胆子就越来越大,起得也越来越晚了。
戚梦年睡眠时间很短,一向起得早,他跟她是同样的作息时间。见她到了时间还不起床,他不得不在门外敲门叫她:“起床了,金娴。”
“……”金娴想死。
她感觉自己刚闭上眼。
“睁眼。”他站在门外,因为刚醒,声音又哑又轻,透过门板沉闷地传进来,听得人耳朵发热,“乖一点。”
“……”金娴被温言软语短暂地抚慰了一下,想到又要起来学习,简直想哭出来。
好想说脏话啊,毁灭吧。
恪守着分寸,门没锁,但戚梦年并没有推门,他单手抚在门上,声音越发无奈:“别赖床……嗯?”
带着鼻音的催促听得她一个激灵,脖子上立刻冒出了鸡皮疙瘩,这股酥麻感从耳朵里窜进大脑皮层揉捻。
他刚起床的声音很要命,再这样态度温柔、诱哄似的说,更像催眠了。
她忍不住在被子里又拱了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