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低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疲惫,有磨砂似的颗粒质感,在她耳边轻震:“……吵醒你了?抱歉……”
让本来睡得舒服的她,做了春梦似的,身体渐渐热起来。
她闭着眼睛把他抱得更紧,虚软无力的手臂向下伸,从他肩头向他脊背上滑,他紧张起来的肌肉块块分明,隔着单薄的睡衣也明显,被她摸得颤动紧绷。
他拨开她脸上散落的头发,低头吻上来。
微微发烫,微微湿润,他的嘴唇尝起来像是会融化一样缠绵,她反复吮吸,像在品尝食用他,同时也被他吃掉。
等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喘,脸色憋得一片绯红,他的手会落在她背上,像安慰,也像引诱……顺着脊背滑动到腰间。
猛地攥住床单,金娴忽然睁开眼。
幻想太多。
都是假的……
他还在客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
檀香味更重了,丝丝缕缕绕着她转,她忽然发现这气味不只是在他靠过的地方存在,而是熏染进她每一根长发,还有她的颈间,身体……刚刚被他亲吻爱抚过的地方。
她已经被点燃,这火蔓延不肯熄灭。
——凭什么?他都出轨了。
虽然不能叫出轨……他们之间又没什么关系……
又恼怒,又煎熬,渐渐发酵成怨恨,她的目光失措地游移,寻觅,金娴忽然看到床头柜上那一串被她扯得微微散开的佛珠,珠间依然露着红线。
这东西不久之前刚从他手腕上脱下来,一颗一颗,在灯光下色泽暧昧温润,吸引着她的眼睛。
这好像是戚梦年十五岁就戴在身上的东西,今年他三十岁,也算陪他走过半生,粒粒珠子日日与他的手腕摩挲紧贴,是他的气味,也仿佛……被他的体温同化浸染。
……
她碰过它。
但跟她上床时,他从不戴。
佛珠是他多年的信仰,他禁欲的代表,也是她眼里的……贞操枷锁,极度克制压抑下,他汹涌的欲念。
金娴为她自己荒谬的想象短暂一笑,身体却更热。她在床上无声翻滚,仰进他曾依靠的那一边,心脏古怪地颤动,犹犹豫豫回头看了一眼门。
没声音,他大概已经在客房睡下了。今晚他应该不会来拿东西吧。
她莫名口渴起来,又看了看佛珠。
她伸手。
雪白纤细的五指被台灯照得像软玉一般,她在木质柜面上迟疑前进,一进一退,好似含情爱抚,鲜红的指甲带着馥郁靡丽的香艳,指尖屈起,缓慢一搭。
指腹碰到圆珠,凉而硬。
她蓦然觉得自己像是让他堕落的艳鬼,污染圣物的妖怪。
……
她又不会做什么。金娴默默告诉自己。
这绳子快断了,她就只是……就只是看一眼。
哗啦一声,念珠被拎了起来,松垮的绳子挂在她的掌间,红线露出短短一截。
她仰面躺在床上,台灯照她的眼,她眯起眼睛,揉搓着一粒粒珠子,对着灯看。
圆珠的影子映在她脸上,影影绰绰地晃、碾、转,她仰着头数,一,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