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希羽看到这里苦笑，郝总果然已经预判了这件事的真相。听到他的最后一句，龚希羽脑子里已经可以脑补他之前的晚上对于自己的打气的样子。不知道是他的消息还是因为刚刚那一阵过去了，自己好像又能够笑起来，轻松了许多。
她回复了一个“谢谢郝总，我会努力的。”没想到这次对面倒很快回复了，是一张照片，下面的信息是：“下属今天过生日，每个人都被请了一个小蛋糕。分到后面多出来一块，他们就给了我两块。我晚上留给你吧。”
图片里面是两个最近很火的粉色卡通表情包的小蛋糕，不同表情，看上去巴掌大小。一块已经被挖掉了半个脑袋，还有一块是完整的。
龚希羽看着蛋糕包装托盘上面印着的一个她似乎看到过的面包店的名字，外文单词她不认识，但这几个字母拼起来她是熟悉的。不知怎么想到了上午好奇郝总对于羊角面包的看法，她一股脑地乐了，回复了一个谢谢的表情包。
拍拍屁股，龚希羽准备回去会议室继续工作了。还差一步就走出这一排储物柜的时候，听到了有人提到申恺的名字。
“刚刚kai准备拉着你说什么啊？”这是na的声音。
“没什么，不过就是上午那个文件，好像是他动过，当时没好意思说。”接着说话的是鲍言言。
龚希羽的笑容一下子从脸上下来了，脚步也收回立定。
接着na的声音：“啊……这，好尴尬。那上午sherry……”
鲍言言有些不耐烦地提高声音：“那根源还不是在她不知道存在公盘自己不备份。我是经理，骂了又怎么样？”
骂了又怎么样……
龚希羽甚至不用看就知道她的表情，一定是那种轻蔑中带着不屑的微眯着眼睛。
可惜那又有什么用呢，就算鲍言言现在就站在她面前说这同样一番话，她也没有任何办法反击，甚至还要为了这笔实习的工资依然站在这里继续做下去。
龚希羽捏着手机，手机壳子已经压得她手心疼，也没有停止发力。她想安慰自己鲍言言说的是实话，没有任何错误。这里面确实有自己做得不圆满的地方。可是她不服气，怎么就那么没用。她知道自己应该再去斗志昂扬去做事，去学习，项目还没有到最后，她后面还可以好好表现，把面子挣回来，可以用自己的努力赢得他们的刮目相看。
她其实就是想说听到他们说一句：sherry虽然学校一般，但人还是蛮努力用心的。她甚至不奢望得到聪明的评价。
就是在这一刻，听到鲍言言的这一句话的时候，这种心灭了。她觉得无论后面发生什么，鲍言言永远也不会对他们说出这句话，他们的看法永远也不会根据她的表现而改变。
龚希羽蓦地就很想什么都不管了，跟她撕破脸，打他一顿。或许她也只能想想而已。龚希羽胸口起伏，很气很气。她听到鲍言言他们走掉的声音，自己只好靠在柜子上面。
再有几个月的实习都不会有变化了。鲍言言他们有什么了不起？他们到底有什么权力可以这么游刃有余伤害了别人还不用承担任何损失。这一刻，什么刻薄想法都踊跃出来了。
不就是家里有钱，长得好看又有厉害的男朋友吗？
龚希羽恨恨地想，是，她没钱，穷，这些都改变不了。她捏起手机，看着微信里面那个排在第一的头像，是一张天空图片。色彩看上去很柔和纯净，里面没有一片云，看上去就像头像的主人一样温和内敛。
龚希羽点进去，他的朋友圈是空的，没有内容。龚希羽甚至都没有鲍言言的微信，其实此刻她很想点进去看看里面有没有郝杨的照片甚至情侣照。
龚希羽下定了决心，她从今天开始就要做一个没有底线的人，无论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她都要勾引郝杨，她听到过公司里有人说过她长得跟鲍言言有几分像，一个更年轻的鲍言言。
她要破坏掉他们的感情，装可怜也好，说鲍言言坏话也好，更过分的她也可以做得出……她要抢走鲍言言的男朋友。
龚希羽没事人一样回到会议室，里面所有人也像没事人一样。龚希羽坐下来，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下午的光线透过落地玻璃在遮光帘的阻挡下依然会透出一些漏光。鲍言言背光的脸让她只能看到灰暗的一片脸庞阴影。
下午的会议室里，所有东西都放上了一层金色滤镜，却在室内中央空调的低温下只让人的皮肤表面起了一层热度，不到内里。龚希羽时常感觉她在这座城市的酷暑之中，总是外热内冷，头重脚轻，好像一直发着低烧，而病因则是一个原始人类闯入了钢铁森林的不良反应。
她每次身在其中的时候，就像一个新入森林地盘的猴子，看不清也看不懂这层层迭迭之中到底有哪些其他动物躲在暗处。却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在被玩弄，一次次跌倒，又被点燃了希望再一次次站起来。
也许对于银色建筑、钢筋玻璃反射后面的阴影下的其他猛兽看来，她是如此可笑而又不自量力。可除了不断反抗，一次比一次更尽全力，更下狠心去跌得头破血流之外，她不知道已经被彻底激怒的自己还有什么其他方式来获取一点点存在感。
龚希羽继续进行着文档内的测试，也许是因为心里那个毫无头绪但已经让她激情澎湃的想法，眼前的工作内容变得前所未有地顺滑。终于她找到了一直想要的随心所欲的感觉，却原来早就成为她最不关心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