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嚯!这还了得!
朱家人唬了一跳,脸色大变,彼此看了看,真有些后悔来慕家了,怎么就沾惹上了人命了?
大过年的,也忒晦气了!
可来都来了,也不能掉头就走不是?
只得苦着脸,往慕家院子里挪。
进了院子,就看到慕老娘正揪着慕破军在打,郭氏抱着慕老二在痛哭,慕芳傻傻的跪在一旁,这架势,确实像是死了人。
朱老大平日里在村里再表现勇猛,那也是个普通人,这一看出了人命,腿也软啊。
两股战战,都不敢往里头走,只伸头看了一眼,就忙缩回头:“真,真出人,人命了?破军兄弟,你家老二,老二真的被你,被你打死了?”
语气都快带着哭腔了。
慕破军还没说话呢,躺在郭氏怀里还在哼哼的慕老二气得一跃而起,高声怒骂:“死丫头,你爹我活得好好的,你咒劳资做甚?你个不孝的东西,是不是巴望劳资死了?”
朱老大嗷一嗓子,吓得跳开了几大步,一句诈尸了在嘴边差点喊出来了。
那边慕老娘也气不打一处来,放下被她挠得一脸血印的慕破军,转过头来,几步上前,一把薅住了慕芬的头发,使劲一拽。
慕芬就被拽倒在地,然后几个巴掌就扇了上去:“贱丫头,大过年的咒你爹死了!你个忤逆的东西!怎么着,看别人死了爹,日子过得红火!是不是想着你这爹也死了,也好上赶着给人做便宜闺女?呸!黑了心肝不要脸的!你要是敢起这个心,老娘就打断你的腿,把你卖到山里给人做媳妇去!”
“不知足厌眼皮子浅的东西,再这么喳喳呼呼的,看我不打烂你的嘴!滚一边跪着去!今天一天不许吃饭——”
慕芬捂着脸,哀哀泣不成声,不敢还手,嘴里只辩解:“奶,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怕大伯再对爹下手,所以才喊得严重些,才好叫人来救爹!”
“是我不懂事说错了话!奶,我错了!别打我了!打坏了我的脸,以后还这怎么找个好人家,给大哥和二哥换彩礼娶媳妇呢!奶,你就饶过我这一回吧!我以后再也不乱喊了——”
听得跟着后头进来的朱家其他几个人心里怪不落忍的,忍不住就看向了慕老娘。
慕老娘教训忘了慕芬,哪里还管她,只去上下打量心肝老二去了,嘘寒问暖,问他有没有事。
一旁的慕破军,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
“爹,你没事吧?”一个的声音响起。
扭头,慕天泽三兄妹正站在一旁,眼中都是关切。
尤其是慕天润,眼圈都红了,跌跌撞撞的过来,抓着慕破军的衣服就往上爬。
慕破军一把捞起慕天润,抱了起来。
慕天润凑到他的脸边,鼓起腮帮子,轻轻的给慕破军吹:“阿润给爹吹吹,痛痛飞走——”
慕破军的心一下子柔软得不像话,咬咬腮帮子,揉了一把慕天润的头发,笑道:“阿润一吹,爹爹果然就不疼了。”
说着把慕天润颠了颠,然后将人给放了下来。
慕天润一下地,一双小脚就捣腾到了廊下沈佳言的身边,抓着沈佳言的裙摆:“娘,赶他们走!他们是坏人!坏婆子,坏人一家子,他们欺负爹!不许他们住在咱们家里!”
此话一出,不说慕破军,就是其他人都将眼神投向了沈佳言。
沈佳言蹲下来,平视着慕天润的眼睛,认真的回答:“阿润,这个娘办不到!这院子本是你爹的院子,你说那些坏人,他们是你爹的亲人,一个是你爹爹的亲娘,一个是你爹爹的亲弟弟,他们是骨肉至亲,真要了断,还得你爹爹自己想明白才是!”
慕天润眨巴了一下眼睛,不解的问:“可是娘对阿润和哥哥姐姐都那么好,哥哥和姐姐也对阿润好,为什么他们对爹爹不好?是因为爹爹不听话吗?”
孩子的话最是天真直白,这话问得,别人还罢了,慕老娘突然就心虚起来,不敢去看慕破军的脸色。
沈佳言叹了一口气:“恰恰相反,因为你爹爹太听话了!太体贴心疼他的娘亲,他的弟弟,太懂事!从来不哭诉自己受过的委屈,吃过的苦,一切都自己抗下来了,时间久了,他做的一切,就被他最亲的人,当作了理所当然!”
“他们用着你爹爹挣来的钱,享受着你爹爹用命挣下来的家业,却觉得还不足够!只要你爹爹现在有一点点不情愿,不想再养着他们,他们就好像天塌了一般!”
“仗着跟你爹爹是骨肉至亲,就哭闹撒泼,用尽各种手段,想让你爹爹再跟以前一样养着他们,供给他们衣食无忧的生活,不然就是不孝不俤,就是大逆不道,就是忤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