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献却没立刻回答,顿了几秒才郑重其事道:“没问题。刚刚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钟献,一个月前被下派来大洋村担任村支书,陶同志,我也想请你帮一个忙。”
陶茉边认真翻看木柜上的药物边回答:“什么忙?”
钟献:“一个月前在到大洋村的路上,我捡了条小狗,一直都养得好好的,前两天生了很严重的怪病,所有医生都束手无策,我这才厚颜想要找你帮忙。”
架子上的药品不多,零零散散总共十几种的样子。除了陶茉有些陌生的中药注射液外,还有磺胺、四环素和庆大霉素之类的西药。
陶茉挑出一支大庆霉素注射液,转头眼神认真地看向钟献:“你可以先说说看狗的症状。”
钟献点点头:“乌云,就是我养的狗,是在前天晚上突然发病,先是精神不好、食欲不振,然后开始尿血,同时还有呕吐、腹泻以及心跳加快的症状。”
陶茉瞥了眼药盒包装上标的建议零售价1毛,思考片刻后回答:“症状很典型,应该是误食了洋葱,急性中毒导致的尿血。洋葱如果是你喂的,下次千万注意,如果是误食,就得赶紧把狗狗能接触到的洋葱给处理掉。”
钟献恍然大悟:“应该是前段时间别人送来的一篮子洋葱,被乌云偷吃了,我不知道这东西对狗有毒。不过洋葱中毒要怎么治啊?”
陶茉从钱包里抽出一毛钱,用柜台上的水杯压住:“你之前用过什么药吗?”
钟献认真回想后答:“昨天半夜我看它实在难受,想喂一颗止疼药的,但家里的药都过了保质期,我就只是给它喝了点糖水。我现在就是打算来买止疼药的。”
陶茉下意识拧了拧眉:“算你运气好。除了少数非甾体类止痛药物,比如美洛昔康片,大部分人类的止疼药都会引起很严重的副作用。”
早就学过宠物医学发展历史的陶茉,无心责怪钟献,只是认真地从架子上拿出几盒药物:“林格氏液和维生素注射液一天一瓶,静注3天,今天再皮下肌注一针大庆霉素,应该不会有问题。”
钟献如释重负,对陶茉感激一笑后,学着她的样子付了钱,两个人就锁了药房门往外走。
路上。
陶茉挑了挑眉,语气好奇:“你就这么轻易相信我,直接买下我说的药,你就不担心我是胡说的吗?”
钟献语气温和,可以用陶茉自己说过的话调侃:“因为你作为一个心智健康的成年人,没必要在双重劣势的情况下可以为难我,难道不是吗?”
陶茉愣了两秒,哑然失笑:“当然。”
两人相视一笑,淡淡的默契缓慢和谐地流动,在一种堪称温情的氛围中,陶茉和钟献来到了赵大雄家,因为针筒和陶茉这个医生都只有一个,在路上两人就商量好先去赵大雄家,再结伴去钟献家。
陶茉和钟献聊着天就到了猪圈门口。
陶茉提前告知过钟献自己的打算,她刚用开水给注射器消好毒,钟献就已经把猪圈里的母猪控制住,方便陶茉操作。
陶茉没有多说什么,动作娴熟地举着针管给母猪来了一次静脉皮下肌注,用眼神示意钟献放手。明明是第一次合作,却自然流畅得像磨合了多年的默契搭档。
停留半个小时确定母猪情况良好后,陶茉两人转身往钟献借住的房子走去。
开锁进门。
陶茉有些惊讶地发现钟献的狗居然是条德牧,看起来血统还相当纯正,并非她刻板印象,实在是这个年代国内养外国狗的绝对是少数中的少数,陶茉也没觉得国内的中华田园犬比国外纯种犬低级到哪里去,国外狗说起来也只是国外土狗罢了。
两个人只是对视一眼,无需任何语言,就默契开始分工合作。
钟献将德牧抱着坐上椅子,又将他的衣帽架搬过来充当临时的点滴架,陶茉则无比熟练地拆开塑料软管的密封包装,将用开水消毒过的小瓶维生素c注射液注入林格氏液后,再用输液管连好吊瓶挂上衣帽架,眼神示意钟献抓好狗子,就干脆利落地将针头扎入狗子的血管,并用药房给的白色软胶带简单固定针头。
陶茉边消毒针管准备肌注大庆霉素,边解释道:“没办法,没有麻醉剂,只能辛苦你抱着它了,毕竟小动物可不明白打点滴的时候不能乱动。”
当宠物医生后见过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病例,陶茉对小动物们的好奇心心知肚明:“狗狗就像小孩子一样,它也不知道什么对自己是有害的,这时候就要主人负起责任。”
钟献:“这是自然,不过,陶知青,我想问问你除了洋葱还有什么需要格外注意的吗?”
陶茉用针管吸出药瓶中大庆霉素,边走近边回答:“对人无毒但对狗有害的东西不少,除了洋葱、巧克力和葡萄这三个最常见的,还有安非他命、阿司匹林、布洛芬等人类药物,以及人参等中药。算了,我等下列张单子给你吧。”
又是干脆利落的一针,蔫哒哒的德牧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一切就结束了。
陶茉怜爱地摸了摸幼犬的脑袋,抬头看了眼稳定滴液的吊瓶:“感觉大概还要半个小时,我干脆等挂完了再走吧。”
钟献明白陶茉是想留下来帮忙拔针,心下一软,笑着道谢的同时,心里萌生出一个有些突兀的想法。
要不,干脆让陶茉当他们大洋村的兽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