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黑虎看见两个兄弟十分惊讶,正准备吹嘘几句,却看见旁边桌子上坐着的中年布衣文士冲到他面前,抓住他的领子,厉声喝问,“你刚刚说什么?国子监送饭的仆妇淹死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高个子的那人将文几道的手甩开,书生模样的游侠儿也站起来,两人隐隐将黑瘦少年护在身后,“不知道阁下是何人?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文几道平复了自己激动的心情,整束衣冠,把方才摘下的银鱼袋重新挂在身上。
除了那个眼睛灵动的黑瘦少年,其余两人俱都一震,苦笑着拱了拱手,“这位大人,我们刚才不知道您的身份,多有不敬,还望海涵。”
文几道宽和的一笑,“无妨,不知者无罪。更何况本官刚刚却是激动了一些,本官乃是刑部侍郎文和,诸位方才所言对本官深有启发,烦请随本官刑部走一趟。”
银鱼袋是只有皇帝赏赐才能佩戴的饰物,这说明此人必得能见着天子,还能备受宠信。
这三位游侠儿一见文几道身上官威积重,又有银鱼袋为证,在官本位制的古代,这些游侠儿自然恭恭敬敬的向文几道见礼,随他去了刑部。
刑部大堂内。
文几道坐在主位的右下侧第一个位置,显示着他是刑部右侍郎,刑部二把手的地位。
此刻这三个游侠儿被刑部的威严所震慑,但是也没有太过害怕,就是习惯性的畏惧着官府,尤其是掌天下邢狱的刑部。
刑部尚书吃饭吃到一半,听到有线索了,简直是欣喜欲狂,丢下吃了一半的饭碗,都来不及漱口净面就从后堂奔出来了,鞋子还没穿好。
文几道默默地盯着他上司嘴角的米粒,手上的酱油汁,默默低头,就被两只穿反了的鞋子闪瞎了眼睛。
高遵裕嘿嘿笑了笑,从后面追出来的小厮手里结果一块面巾,豪放的擦了擦嘴巴和刚刚啃过猪蹄的手。
文几道的小眼神漂移了一下,刑部的人都很擅长脑补和质疑,比如说文几道现在就在想脱鞋干什么?看着他上司这豪迈的抠脚大汉形象,自己好像知道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
一边抠脚一边啃猪蹄什么的,文某人真的好想去吐一吐。
高遵裕这样跑出来实在是他兴奋了,要知道陛下严令他三日之内必须破案,已经过了一天半,他这几天快要愁死了,丢了官不怕,怕的是陛下一怒把他贬官,贬到南边瘴气横生,靠近西岐国的边境,那他才叫做求生无门,从没有听说过,在那等地方寿终正寝的官员,实在是可怕啊。
高遵裕看见文几道盯着自己穿反的鞋子,神情古怪,他了然一下,倒履相迎、认真工作什么的,哎呀,我这个上司做出了这样的一个好榜样,文老弟一定是被我感动了。
高遵裕穿好鞋子以后,就坐到了刑部大堂的主位上,威严的先咳了两声,“咳咳,你们就是新线索的发现人?说说你们的发现吧。”
这位高遵裕高大人是太后的娘家兄弟,所以此刻无比爽快的许诺,“几位若能助本官破得此案,本官必定向陛下为三位请功,到时候封妻荫子,光耀门楣。诸位也好不愧对祖宗与陛下了。”
这几个游侠儿闻言皆是一喜,虽然他们三个都还没有娶妻,不过光耀门楣是所有古代人无法拒绝的诱惑。
皇宫内。
一个内侍到景帝面前低眉顺眼的说道,“启禀陛下,刑部尚书和右侍郎求见,说是国子监中毒案发现了新线索。”
景帝闻言,笔下一顿,一点墨水就滴在了奏章上,景帝却一点也不关心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他连声道,“快宣,快宣。”
高遵裕和文几道一齐向景帝见礼,景帝摆了摆手,急切的说道,“二位爱卿免礼。你们说是有线索了,可有什么线索?”
高遵裕朝文几道打了个眼色,文几道上前一步,“从他出去微服查访说起,在紫竹阁听到三个游侠儿的对话,竟然有一个国子监送饭仆妇意外身亡。这本来是一件寻常事,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便是不寻常。”
高遵裕点点头,自己接上去说道,“臣听闻这件事情立刻派仵作和衙役去那里勘察,果然是之前的破案方向被人误导了,国子监中毒的师生根本不是在元夕灯会上被人下毒的,而是在十几天前就应该被人下了一种慢性毒药,藏在体内引而不发,只是在元夕节那天大家都引用了酒,才被催发出毒来。”
景帝听得聚精会神,好奇地问道,“那爱卿是怎么知道是这毒药是以酒为引的。”
高遵裕的口才并不是很好,就由文几道像模像样的把探案过程当成故事一样讲出来。
这位死去的的仆妇是个孤寡老人,老伴早逝,儿子媳妇皆不在身边侍奉。所以,在她出事的第二天才有人去京兆尹府报案,那时候也有仵作过来,随意的看了一下,就说是老人夜里不当心自己掉进井里,从尸体现象上来看,她也确实是淹死的。
后来衙役就通知了仆妇的儿子媳妇让他们赶紧去把自家的老娘接回去安葬,这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若非国子监倒了大霉,也没人会来详查,实在是这个仆妇的生平实在是太普通了,怎么会有人专门去害他呢?
刑部的仵作去复查了一下,幸好时间还不算太久,这位老大娘的尸身还处于停灵状态,还没有正式安葬,就和她的儿子儿媳商量了一下,开棺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