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屺忙摆摆手,想推辞几句,“小子何德何能,不过是略微……啊……”
他捂住肚子,蜷缩着倒在了地上。
今日是元夕佳节,酒楼里一起吃喝聚餐的学子不在少数。大家行酒令,作诗,讨论学业,一顿饭下来是宾主尽欢。
紫竹阁二楼包厢内的年轻士子突然间一个个的脸色苍白起来,头上还疼的冒出了虚汗。其中一个人疼得稍微晚些,他赶紧起身,要去找小二请大夫,走了几步,他自己也捂着肚子跪倒在地。
他知道这种包厢的隔音甚好,要是不打开,就只能等快打烊时小二过来发现他们,那是他还有命在吗?他撑着一口气,连滚带爬的到了他们包下的雅间门口,用尽全力打开了这扇隔音甚好的包厢门,跌了出去,口吐白沫,“救……命……,救、救……我——”
最后一声,声音之凄厉,都惊扰了在楼下大厅吃饭的一些饕餮客。
有人跑过来扶起倒在地上的书生,发现他面色苍白,虚汗连连,此时已经晕了过去。
酒楼在外随时候着客人吩咐的张小二一见这情景,早就吓坏了,连忙也是连滚带爬的去找酒楼掌柜的,有机灵的跑腿的王小二连忙去找离这儿最近的回春堂的大夫。
掌柜的一听张小二的描述,那也是吓了一大跳,要是有客人在他们酒楼吃出了事儿,那酒楼完不完他不知道,但是他这个掌柜的肯定是难辞其咎,这辈子就到头了。
他慌忙跑向二楼的雅间,“快去请大夫!”
张小二连忙说道,“请了,掌柜的,小王早去请了,他腿脚快,去的是拐一条街就到的回春堂,想必大夫马上就能来。”
掌柜的一拍脑袋,“还有去报案了没?”
一般人对官府都有一种本能的畏惧,张小二缩了缩脑袋,“没、没呢。”
掌柜的大声吼道,“还不快去报案!愣在这里做什么?!”
张小二一惊,连忙说道,“是、是。掌柜的,我这就去、这、这就去。”
掌柜的又一摆手,“慢着,刚刚招待这桌客人,候在雅间外听吩咐的是你吗?”
张小二点点头,“是小的。”
请得起酒楼雅间的也不是寻常士子,怎么也得是大家族出来的子弟或是富绅、富商家的公子,酒楼掌柜紧皱着眉头,“你去把这件事情跟我再说一遍,从头到尾,从他们进这个酒楼开始说。小李,你去京兆尹府报个案,小宋,你跑一趟安国公府,去沈家二爷那里也报备一下。”
跟在掌柜另一侧的李小二点了个头,把肩上抹布往桌子上一甩,就蹭蹭蹭的跑了出去。
这时候,事情已经有点闹大了。那倒霉的公子哥口吐白沫倒在地上的场景已经被不少食客看见了,旁边雅间里也有人听着声音出来看见了。
掌柜的简直快要被闹哄哄的一堆声音愁死了,他紧锁着眉头,对楼上楼下哄哄嚷嚷的食客们一抱拳,大声喊道,“这过年过节的碰到这种事儿,谁也不想,我先在这儿给大家陪个不是,影响诸位吃饭的心情了,今儿个全免单。”
酒楼的掌柜看群众的情绪因为免单而稍稍平复了下来,接着说道,“碰到这种事儿,咱酒楼暂时也是有理说不清,我们也差人去官府报了案,回春堂的大夫也马上就来,到底是不是酒楼的问题,待会儿就清楚了。若是,咱这赔偿一定不吝啬。若不是,咱酒楼几百年的声誉也不能毁在小人的手里,全凭青天大老爷为咱做主。”
这酒楼的主家正是八大世家之一的沈家所开,是沈若水二叔家的产业,沈家此时听到酒楼小二的急报也是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先送上拜帖给京兆尹。
京兆尹的府尹大人也正在家里和一家老小吃饭喝酒,接到沈家的拜帖,又接到紫竹阁店小二的报案,说是有客人在他们酒楼里昏倒还口吐白沫。当即吓得酒醒了一大半,这还了得,天子脚下,元宵佳节,竟然出了这等晦气之事,那帮御史还不得弹劾死他。
无独有偶,第二天有不少的人也直接躺倒在了家中,家人一开始以为他们是在元宵节吃多了或吃坏了东西,才闹肚子。谁知,吃了几贴药不见好,后来直接疼的不省人事。
就算有人一开始有人以为是吃坏了肚子,可后来的身体抽搐,面色青黑,一动不动的躺倒在地的症状,更像是中毒,就连忙去京兆尹衙门去报案。
京兆尹的衙役全体出动,经过统计发现这次疑似食物中毒事件的受害人全都是国子监的学子和夫子。
事情不可能这么巧合,很明显有人针对国子监投毒,于是这起重大案件的文书卷宗就从京兆尹府被移交到了刑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