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周嘉荣后,蒋钰开始领着人收拾。虽说大理寺这次随陛下秋狝,并没有破获什么大案、要案,但也积累了不少卷宗,还有一些从京城里带过来的东西,都要整理好装车打包带走。一些不重要的交给下面的人处理了,比较重要的卷宗他便自己收拾。
忙到快中午的时候,院子里忽然传来嘈杂的喧嚣声。蒋钰皱眉从窗户望了出去,只见院子里不知何时围了不少官吏,凑在一起指指点点的,好不热闹。
蒋钰叫来刘东问道:“外面怎么回事?”
刘东笑着说:“小的正要来禀告大人呢,是三皇子殿下回来了,还带了一具中毒的尸体回来。万大人不是病了吗?刑部那边没什么事,很多官吏就跑出来看热闹,帮三皇子出谋划策呢。”
广元殿作为刑部和大理寺临时办公的地方,最不缺的便是各种查案办案人员。突然看到一具中毒的尸体,这还不得来劲儿?
蒋钰讶异地挑了挑眉:“还真被他说准了,他怎么把尸体带回来了?可是凶手还没抓到?”
不应该啊,一个小小的士兵每天接触的人几乎都是固定的,只要查查他的人际关系,应该很快就能查到线索。戈学义和谷阳虽都只是大理寺普通的差役,但两人也跟着办过不少案子,这样一个小案子对他们来说很容易才对。
想到这里,蒋钰来了兴致,放下手里的卷宗道:“走,咱们也出去看看!”
见他出现,凑在院子里看热闹的官吏自发让出一条道。
蒋钰走到人群中央,就见一具已经僵硬的男尸平放在地上,四周围了侍卫不让人靠近,许大成和另外一个仵作在情理尸体身上残留的泥土,顺便查查对方随身携带之物,看看能否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怎么不抬进验尸房?院子里人多手杂的,稍有不注意就会破坏掉重要的线索,你们是第一次办案吗?”蒋钰紧抿着唇,不悦地说。许大成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人了,竟还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许大成和那名仵作动作一顿,不知该怎么开口。
还是周嘉荣站出来笑道:“蒋大人教训得是。是我经验不足考虑不周,想着外面光线亮一些,便让他们将尸体放在外面。我这就让他们将尸体抬进停尸房!”
他身份摆在这儿,态度又这么好,蒋钰也不好发火,点了点头:“抬进去吧!”
几个侍卫连忙将尸体抬进了验尸房。
周嘉荣拱手道:“多谢大人。”
蒋钰摆手:“三殿下客气了,查案办案本是我们大理寺的职责所在。殿下奔波了大半天,辛苦了,不若随微臣进屋喝杯茶等结果。”
周嘉荣一口应下:“恭敬不如从命,自从早晨喝了大人的茶,我可是念念不忘!”
蒋钰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示意周嘉荣先行。
就在此时,外面一差吏急匆匆地跑进来禀告:“蒋大人,西大营的冯千户在外面求见!”
他来干什么?蒋钰很疑惑,不过对方找上门来了,也不能不见:“请他到花厅!”
然后,他又对周嘉荣歉疚地说:“抱歉,三殿下,微臣有些事要忙,恐无法招待殿下。不若让刘东带殿下去正殿喝茶歇息,稍后微臣就来。”
周嘉荣很好说话:“大人尽管去忙,有刘东招待我即可。”
蒋钰便让刘东带周嘉荣去正殿歇息。他自己急匆匆地赶到了花厅,刚坐下,先前的那名差吏便领着一个身穿锃亮铠甲,虎背熊腰的男人进来。
男人进门便拱手行礼:“下官西大营千户冯延见过蒋大人!”
蒋钰客气地说:“冯千户免礼,请坐。不知冯千户找本官有何事?”
冯延落座后道:“蒋大人,听说大理寺挖出了一具士兵的尸体?”
蒋钰微微眯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确有此事!”
冯延随即道:“下官正是为此而来。该士兵名唤石川,确系中毒身亡,下毒之人乃是军中的大夫李锐进。两人是邻居,多有嫌隙,此次石川感染风寒,李锐进便铤而走险,在药中动了手脚,趁机铲除了老对头石川。军中早已查明此事,并将李锐进扣押了起来,只是未免军心动荡,引起不必要的揣测,因此才对外公布石川感染风寒而去。希望大人能将石川的尸体归还,让我们好好下葬,以慰其在天之灵!”
“原来如此!”蒋钰放下茶杯,道,“冯千户稍等片刻,本官去看看仵作是否对其开膛验尸了!”
冯延连忙拱手道:“多谢大人!”
蒋钰朝他微微颔首,大步出了花厅。只是却并未去停尸房,而是脚步一转,直接步入正殿。
周嘉荣正在喝茶,听到脚步声,抬头诧异地说:“大人这么快就回来了!”
蒋钰一脸阴沉地看着周嘉荣,说出口的话很不客气:“三殿下真是好手段,将微臣耍得团团转。”还将大理寺拖入这摊浑水中。
一听这话,周嘉荣便明白蒋钰已经知道石川之死干系不小,自己是故意将大理寺扯进来的。他也不抵赖,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没错,事前我便猜测石川之死牵连甚广,有意瞒了大人一部分信息,但要说故意玩弄蒋大人,我绝无此意!”
蒋钰就没见过这么无赖的皇子,顿时语塞,半晌才似讥似嘲地说:“三殿下真是好手段!”
他以前看走了眼,还以为这位殿下是单纯无害的皇子,现在想来,这几位皇子只怕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也是,陛下对几位皇子极为看重,请了大儒给他们启蒙讲学,天天耳闻目染之下,若还没半分心机,那天资未免太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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