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被灭口了,他的下家应该也会采取些行动,酒馆这个节骨眼上有异动,多半跟□□取货这事儿八九不离十。但这种情况下,正常人会不离开京城吗?害怕登记?可又不会登记离京的去向,天下之大藏得地方多得去,相比之下留在京中显然更危险。那难道是……故意不离开的?留下来能有什么目的?“司南,虽然看上去你脸色挺难看的,但我还得告诉你件事儿,”尹正清瞅着他的脸道,“我之所以突然跟你提城北的事儿,是因为今早小兵来报,宰相和唐大人下了朝也暗中去了城北。”邱水和唐蒲离都去了城北……是因为邱水查到了酒馆的异动才邀请唐蒲离一起去的?司南隐隐嗅到了圈套的气味,就好像那些人是故意消失留下圈套,等着人去钻一样——“正清,别买早饭了,”司南当机立断,低声嘱咐道,“去尚书府找喜子,让他多带点人往城北来。”“京中警戒,你的人从京城走的话会引起无端的恐慌,恐怕得从城外绕道,多废些功夫。”尹正清道。“行,那你快去。”司南拍了尹正清一把,转身便走了,却没瞧见尹正清在他背后突然阴沉下来的神色。-唐蒲离是被邱水“请”到酒馆门前的,连尚书府都没落着回,只带了小五。“邱大人,不,邱相,”唐蒲离有些好笑地看着围在自己身边一圈的卫兵,“陛下给你拨人是为了查案,不是为了绑架我的。”邱水没什么好气地斜了他一眼,“唐大人,陛下给你拨人也是为了查案,不是为了跟太子暗通款曲的。”“寄信我用的那是自己的人,况且,那也只是给太子殿下检查作业的。”唐蒲离笑着瞧他,“还是说,邱相有什么证据?”“证据我是没有,”邱水冷哼一声,“不然我也不必为了防止唐大人动手脚,而将你请至此地了。”唐蒲离起早了困得很,听着他的话不由得打了个哈欠,气得邱水又哼了一声。“佞幸之徒!”“邱相,当人的耳朵是摆设吗?”小五吊儿郎当地弹了弹腰上挂着剑的皮扣,冲他挑了挑嘴角。“区区一个下人——”唐蒲离不痛不痒地又打了个哈欠,打断了他,“邱相,既然有事儿就早些办了,我还想回去补个觉。”邱水压制着内心的烦躁,冷着脸道,“那就劳烦唐大人同我走一趟了。”小小的酒馆进不了那么多人,邱水让大部分人守在外头,自己只留了两个人在身边,唐蒲离的轮椅由小五推着,两个人就这么各怀鬼胎地踏进了这座寂静的院子。唐蒲离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邱水。邱水今年四十有余,为官二十多年一直勤勤恳恳,为人耿直,是以升迁得很艰难,之前他已经在刑部尚书这位置上坐了七年。邱水一直属清流一派,两边的人都曾尝试抛来橄榄枝,可惜邱水无妻无子,孑然一人,油盐不进,威逼利诱都不管用。至于最近突然开始打压太子,应该是有别的原因。思及此,唐蒲离便打定了主意。“邱相,”他叫住了前面的人,“邱相似乎对太子……有些许不满啊?”邱水闻言脚步猛地一顿,侧目看着他坐着轮椅慢慢跟到身边,“唐大人这话是对太子的大不敬吧?”“顾左右而言他,看来邱相确实对太子颇有微词。”唐蒲离笑眯眯地看着他,“殿下虽不是个聪明孩子,但胜在勤奋听话,邱相究竟为何抱此偏见呢?”邱水脸色微变,不欲与他多语,甩了甩袖子便要走,却又听身旁的人凉凉地说了一句,“别着急啊,这么慌张就像是坐实了我方才的话。”“你——”“我猜,与邱大人二十五年前溺亡的一双妻女有关吧?”唐蒲离幽幽注视着他,“二十五年前的中秋灯会上发生了踩|踏|事|故,推搡之中有数人落入湖中,其中就有一对牵着幼童来看灯会的母女。”邱水脸上的血色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张了张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正在两厢无言对视之际,一个侍卫从外跑了进来,“邱相,屋外发现了一个行迹诡异的女孩儿,大约九、十岁。”“孩子?是原来酒馆里失踪的女孩儿吗?”“看样子是,满身灰尘,应该是东躲西藏了很久。”邱水沉吟片刻,吩咐道,“既然如此,那个失踪的妇人也一定在附近,孩子只是诱饵,不要被那孩子牵扯了注意力。”“是!”侍卫领命离开。“那咱们还是继续往里?”唐蒲离托腮看着面色不佳的邱水,后者一甩袖子,用行动表示出不想理他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