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慢着,我没有。”晌清欢赶紧打断了他,但觉得这事解释起来棘手得很,而且也很难说出口,“我跟无昼……呃,算是两心相悦?”“若你问心无愧,为何要趁着离开陵德湖的时候,来问我愿不愿意做客卿?你不敢当着无昼哥的面唬我往坑里跳,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岑熙连声质问,越说越激动。晌清欢扶额,真觉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雅间的门忽然“啪”一声开了,江无昼脸色泛红,气息微乱,发髻都有些松散了,显然是察觉不妙快马赶来的。“哥!”岑熙喜出望外,“你怎么来了?”“我听说清欢跟着你出去了,就过来看看。”江无昼顺手拍拍他脑瓜,望向被抓了个正着的晌阁主,稍显严肃道,“你还打着让他做客卿的主意?”晌清欢:“……”岑熙愤愤道:“我就说。什么两心相悦,一派胡言!你就是强迫了哥,还想拿我做人质……”晌阁主有一点绝望,捂住了脸。“子熙。”江无昼的声音有些飘忽,“你、你在说什么?”晌清欢:“他误会了。”“你……全部告诉他了?”江无昼连带着脖颈都浮现了一抹红霞,恼羞成怒道,“晌清欢!他才十几岁!”晌阁主觉得十分冤枉,张了张口,又不知说什么才好,许久才道:“那天在厨房门口,这小子自己听见的,我在他眼里又不算个好人,他私底下乱琢磨,所以……就这样了。要不,你帮我解释解释?”岑熙终于察觉自己似乎闹了个乌龙,揉揉衣角,局促不安道:“哥?”江无昼深吸一口气,狠狠瞪了晌清欢一眼,撩起衣摆,在桌边端正坐好,思索片刻,在从进门到现在得到的只言片语里迅速捋清了关系,道:“我和清欢之间是你情我愿,但这份情亦难容于世,既然你知道了,那便千万要守住秘密。”岑熙呆滞道:“哦。”“成为客卿不是坏事,但我觉得你应该有个更好的去处。”江无昼挑了块莲花酥,才尝一口就被甜齁了,不得不放下来,“自古医毒不分家,既然你有颗济世之心,那些毒物亦能成为救人良方。若能成功救出鹤亭,我可以说动他收你做弟子。”晌清欢不满道:“但那是黑巫,把这么个又傻又憨的小子送去玄鸟手底下,岂非羊入虎口。骗来做客卿留在你身边不好么?反正你也喜欢得很。”“闭嘴。”“……”晌阁主吃了瘪,转头去问岑熙,“那你自己说说,想怎么选?”岑熙总算弄明白了为何晌阁主要偷偷在陵德湖外办这事,还买了新衣、点了一桌吃的贿赂自己,一时无语。这人好像……也不是太坏。他定定神,认真考虑了许久,道:“我想等迟兄回来后聊一聊再做决定。”“嗯,不急,慢慢想便是。”江无昼呷了口清茶,正准备再说两句,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江公子,黑山来讯!”“快进来说。情况如何?”“赤蝶已成功混入炼魂殿,取得了玄鸟信任,正在四处查探。”左护法汇报道,“药傀儡数目总共只有八十余头,想凭这个毁去黑山,恐怕很难。”“但黑山不毁,方鸿轩总有卷土重来的时候。”江无昼“当啷”合上杯盖,“数月前随着鹤亭一起离开玄宗的白庄可有联系上?”“他藏得很牢,而且……”左护法欲言又止。“但说无妨。”“毁了黑山,方鸿轩不会善罢甘休。况且这老狐狸手里还握有数个如同白云派的傀儡宗门,不知何时就会反扑,公子虽重情重义,但也不必为了……”“我也不全是为了救出鹤亭。”江无昼淡淡道,“玄宗害得飞花阁几近一蹶不振,此仇不报,难以给阁中诸位一个交代。清欢,你怎么想?”收到捧场的暗示,晌清欢精神一振,义正辞严道:“玄宗戕害的宗门不计其数,自然要以彼之道还治彼身,让他也尝尝被举世攻之的滋味。有赤蝶相助,玄鸟内应,此事必然能成!”江无昼:“……”竟然一字不落地抄了自己曾用来说服他的话,真是好不要脸。“说起来,康元明这枚饵放出去也有些时日了。可有寻到方怀远的踪迹?”“回阁主,方怀远身在平微州,大致踪迹已查明。只是公子吩咐过不得打草惊蛇,务必要抓活的,所以探子没敢追太紧。”晌清欢脸色微冷:“无昼,你当真要留方怀远一命?”江无昼垂眸,盯着晃荡的翠碧茶水,须臾,低声道:“大局为重,私人恩怨可以先放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