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琯正色道:“生生,这是谁和你说的?”
“师岫是白鹿寺最年轻的首座,天生慧心,不久后便要接任白鹿寺方丈。”本朝佛教信众多,连皇室都带头礼佛,光是京城附近,就有几百件大小寺院,白鹿寺则有“天下第一寺”之称。
蔺怀生看了眼似乎与师岫相谈甚欢的闻人樾,不语。
李琯说道:“我知道你心里记着要给端阳报仇的事,但人前切莫再说刚才那样直接的话了。”
蔺怀生见从李琯这里了解得差不多了,就低声服软道:“多谢表哥提点。”
李琯拍拍他肩:“好了,不说了。”
小沙弥在前头说道:“几位施主,前头就是花圃。正是花季,花丛中若见着蜂,切勿惊慌。”
几人道谢,闻人樾说道:“前人栽花,人赏花,蜂采花,亦或人采花,蜂赏花,本就可以共适,如何算是惊扰?”
小沙弥连忙致歉。
师岫赞许道:“闻人施主心有所悟。”
闻人樾却说:“悟心?我有执念,参不透的。”
两人说完,不约而同回头看向蔺怀生。
那是闻人樾的眼神,还是闻人樾背后那个人的眼神,那道目光深邃,超出了此前闻人樾这个人带给蔺怀生的所有印象。一瞬间,天地间万籁俱静,而师岫一同看来的目光,仿佛加重了其间的分量。
还不等蔺怀生开口,闻人樾就莞尔一笑。
“生生,来。”
说是花圃,但茉莉生长并无篱笆围栏的拘束,它随僧人乘船渡海而上,本该一刹芳华名动京师,但最终只在这座小小寺院中留下沁香。寺院僧人不曾有意栽培,它却有了佛缘,在年复一年里如期绽放。
后院中有一座小亭,小沙弥说道:“师父们还用茉莉制了茶,檀越们稍候,我去拿来。”
借此机会,闻人樾竟支走了李琯,剩下蔺怀生与师岫。蔺怀生意识到这是闻人樾留给他的机会,也许小沙弥都出自他的安排。
小郡主有些迟疑该如何开头,昨晚闻人樾的话蛊着了他,蔺怀生就被牵着鼻子走。他太想找到杀死阿姐的凶手了,可今日表哥的话却又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使他清醒。一个名声在外的慈悲者,他阿姐有什么地方会致使师岫痛下杀手?可师岫真的与姐姐在案发当天有过接触的话,蔺怀生又不愿白白错过一点可能靠近真相的机会。
师岫仿佛看穿了蔺怀生的心思。他慈悲到愿意普度猜忌他的人,主动开口说道:“我知道蔺姑娘想问什么。”
蔺怀生浑身一颤,双眼紧紧盯住师岫。
“那夜,我的确见过端阳郡主。她常伴青灯,但我见她那晚,她却满心忧思,执意向我求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