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仿佛被柔软的牢笼圈禁起来,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出去,反而越努力,就陷得越深,最后连呼吸都有些困难。突然,好像从头顶开了个口子,终于呼吸顺畅了。
温令瑶大口大口地吸入新鲜空气,缓慢睁眼,丝丝缕缕的光线让眼前景象逐渐变得清晰。
视线聚焦时,对上另一双睁着的眸子,清冷夹着潋滟的桃花眼中,有灼灼的光倾泻过来,竟是比阳光还要温暖。
她觉得她肯定是在做梦,居然会从沈司衡的眼里看到温暖这种东西。
温令瑶再次闭上眼,想重启一下大脑,从梦境回到现实,头顶却飘下来一道无比清晰的嗓音:“醒了就起来吃饭吧。”
不,这肯定是在做梦。
现实里的沈司衡只会叫她加班,她不配吃饭。
温令瑶把眼睛闭得更紧,用强烈的心理暗示强迫自己从梦境里脱离出来。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了一句人话。
正常的,像是那人能说出来的话:“不早了,我上午还有手术,没空管你。”
她再次尝试着睁开眼睛,依旧还是同样的画面。
熟悉的床,熟悉的卧室,熟悉的却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梦里那种被封印的感觉,原来是她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蚕蛹,动都动不了。
温令瑶张了张口,道:“沈司衡,你咬一下你自己。”
男人疑惑地皱了皱眉:?
温令瑶:“你看你疼不?”
沈司衡表情微变,就宛如看着个智障,抬起手用冰凉的指骨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
“疼不?”他低声问。
说完,替她把裹成一团的被子角扯开。
温令瑶这才被解除封印,又连忙攥紧胸前:“……”
沈司衡全然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目光凉凉地转身出去。
外科医生的手久经沙场,力道实诚,连骨头都比普通人的硬。温令瑶慢吞吞洗漱换衣,出去的时候,额头上还在隐隐作痛。
可更令她头疼的,是清醒后脑子里汹涌而来的记忆。
昨天从在酒吧睡着之后的事情她全不记得了。可在睡着之前发生的一切,她都清清楚楚地记得。
当时脑子就好像被一股邪恶力量所操控,明明知道很危险,却还是忍不住去做了。
电话里她说出的每一个字,男人的每一句回应,都还在脑子里不停地打转。
温令瑶站在走廊口,看见餐厅里背对着她摆碗筷的男人,双脚就好像被黏在地板上,没法再往前一步。
“睡了十几个小时,不饿吗?”他转头问她。
温令瑶往挂钟上一看,八点多。
她昨天是下午和向薇去的酒吧,印象中天还没黑。
被男人目光沉沉地望着,鼻子里钻进诱人的菜香,她的胃也十分应景地咕咕叫起来。
温令瑶大窘,连忙捂住肚子,却看见男人不太明显地勾了勾唇:“快来吃吧。”
温令瑶不敢再看他,总觉得这男人如此平静,一定是等着秋后算账。于是她也不敢提,坐下来垂着眼睫,自动略过那段:“昨天……是你去接我的啊?”
沈司衡目光从汤碗边缘抬起来,轻飘飘落在她脸上,嗓音也轻描淡写的,仿佛她问了句废话:“你说呢?”
毕竟她清醒着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他的。
温令瑶暗骂自己嘴笨,哪壶不开提哪壶,又接着问道:“那我回来以后……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回来之前她绝口不提。
沈司衡哪能察觉不到这姑娘刻意的小心思,只由着她演,从善如流地回答:“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