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谭静秋的心情却复杂得多,久在官场的他不认为上级让他临时主持全县的工作就放过他,现在只是因为有些事还没有落实,组织上还不急于处理他而已。如果今天被领导批评一顿,然后让他继续主持政府那一摊子,也许情况还好些。当然,他也庆幸自己有了更多的活动时间,可以找相关人员疏通,争取把自己的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
郭知言、谭静秋和罗虎他们还坐在回县城的吉普车上,有关省委书记的言行、郭知言等人在会场上的表现、有关县委班子的分工等等信息就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水甸县的机关大院里。
这些信息已经引起了里面官员的各种借读,有感叹的、有高兴的、有期待的、也有沮丧的,更多的人则在思考如何应对官员变动后的局面,怎么捞取更多的分数。
在县委大楼主管党群的副书记办公室里,两个衣冠楚楚的男子正愁眉苦脸地相互对视着。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子对另一个说道:“我说老张,事情都变成这样了,你还埋怨我干什么?当时我就说了我们不要冒这个险,我就担心万一这案子破了,那可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的劝告还回响在耳边,这个情况就出现了。你说,你能埋怨我吗?”
张怀威心里一阵鄙夷:你洪杰的当时可比我还积极,我怎么就不记得阻拦我了?完全是你拍板定下让郭知言上来的。等郭知言调上来之后,你还马上就安排你的亲信填补了那个位置。你姓洪的搞一箭双雕,我姓张的也就喝了一口汤,安排了几个小角色,你还好意思说。
但他脸色不变,说道:“洪书记,我真的不是来埋怨你的。事情已经如此了,我们再后悔过去也没什么意思。我只是随口感叹一句而已……洪书记,姓郭的真会当我们的头?”
洪杰也不再在提拔郭知言的问题上纠结,他说道:“很有可能,现在传真电报上的分工不是指定他为二把手吗?姓谭的自己一屁股的屎,哪里跟姓郭的争,可以说姓郭的这次是实际上的一把手。哎,姓郭的这家伙搞出这一手,名声在外,上面的人总要安抚他一下。”
张怀威哀叹道:“糟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洪杰讥讽地瞥了张怀威一眼,说道:“我看你还是没转过弯了。没有认真想想这些消息。用你的脑子想一想就知道,姓郭的是不可能一下子就坐上县委书记位置的。”
见张怀威认真地看过来,洪杰继续说道:“先不说从一个小小的区委书记坐上政法书记才一个多月就当县委一把手,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就算有这个先例,他也不可能。现在省委书记并不完全看好他,如果看好他,早就顺势而为,利用这个案子在大家脑海里的震荡定下他为县委书记了,还用得着搞什么招贤榜?如果我们想一些办法,采取一点措施,事情还是有转机的。老张,想不想改变一下,你不会就开始低头,对他服气了吧?呵呵。”
张怀威连忙说道:“服气?我呸!如果不是当时实在找不到替死鬼,我才不建议你选他郭知言上来呢。这个家伙完全是一块茅坑里的石头,仗着自己有点知识谁都不看在眼里。以前怎么没有被造反派打死?想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拉尿?没门!”
这家伙显然存不住气,话里还是点明提拔郭知言的是你洪杰,而不是我张怀威。
洪杰心里很看不起张怀威的斤斤计较。他说道:“老张,你跑过来不会就是为了发几句牢骚吧?我就不信你心里没有一点点想法,你是想自己争还是整他一下?”
张怀威笑着说道:“呵呵,我的心里有什么小九九,你洪书记还看不出来?我是真心想帮你啊,帮你洪书记坐上去。如果你洪书记不坐这个位置,我们这些人就更没有希望了。”
洪杰听得出张怀威话里的意思,心道:老滑头,你是想跟我争一争吧。
洪杰是主管党群的副书记,张怀威是组织部长,虽然在某些职权上要比洪杰弱一些,但两人的级别都一样,都是副处级,也属于可以写文章参与竞争的县级领导。
洪杰言不由衷地说道:“我也希望有机会和你一起搭班子。不过,现在是关键时机,省委书记搞出这么一出戏,肯定是优中选优,我们必须集中力量拿出一篇好的文章来。否则,力量一分散,我们俩个什么都捞不着。我们两虎相争,得利的还不是别人?”
对于洪杰的“推心置腹”,张怀威心里怨恨不已:草,这不是明显将我排斥在外吗?
但他老脸不变,很“真诚”地说道:“洪书记,我这么多年来还不是惟你马首是瞻?我要拆你的台,我还是人吗?你上去了,我还不一样沾光?”
洪杰看到张怀威如此懂味,心里很高兴,笑道:“老弟的心我很明白。我打内心里还是希望你也进一步。主要是这次郭知言这王八蛋占了便宜,不管怎么样,作为‘217灭门案’的最大贡献者,他的呼声很高。容不得我们内部再起波澜。
不瞒你说,我从得知案子侦破的时候起就开始考虑这个问题。无论是他当县长还是当政法书记,我心里都不舒服,不想看到这个家伙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想利用这次机会,向上级领导建言,说这个姓郭的对公安行业很熟悉,推荐他到地区当公安局副局长,咱们眼不见心不烦。虽然都是副处级,但到地区总比呆在我们县里好,他也不会有什么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