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她的人都知道,那是陈阙的打扮。她把自己当成了陈阙,活着她和陈阙两个人的人生。就连一向不擅长的画画,经过这些年的苦练,她也很擅长了。没事的时候,就坐在长椅上,画那颗合欢树,画记忆中的陈阙。这么多年过去,她的每一幅画上,都有巨大的合欢树,盛开的合欢花,还有站在树下抬头仰望的人的背影。这么多年,陈阙的面容在心里渐渐模糊了,她只能画出那个异常忧伤的背影。“娘子,斯人已逝,你该放下了。”朱永贞温柔的劝她,这些年,他对她一贯温柔宠爱。可面前的人,从来也没有真正对他敞开过心扉。“我放不下。”这是第一次,王之瑶没有摇着头回避。她仰头看着那徐徐飘落的合欢花,泪水自眼中落下:“我永远记得他说,他恨我。”“呜呜呜呜呜……”说到了这里,王之瑶心如刀割,忽然以手掩面,切切的哭起来:“他说他恨我。”“我好后悔,我当年为何要那般任性。即使他当年与秦泊和罗烟一起战死沙场,他也不想有遗憾的。”想起那年种种,悔恨和愧疚翻涌而来,将她完全淹没:“都怪我。”“娘子不必自责。刀剑无眼,谁也不曾料到罗烟和秦泊会战死沙场。”这么多年,王之瑶终于敞开了心扉,朱永贞心疼的揽住她:“年少时我们都不懂那是一种伤害,而今我们懂了,可是已物是人非。”“如今我们能做的,就是珍惜眼前人。”言毕,他轻柔的把王之瑶脸上的泪水擦去,低下头,深深的吻住她。合欢花在风里飘零。巨大的树影遮盖着两个人的身影。罗烟和秦泊听到陈阙离世的消息,已经是三年后。秦泊和罗烟同时打碎了手里的茶碗,怀中孩子的哭声谁都听不见。犹记得那年离开时,还跟陈阙说,再见时,希望他儿孙满堂。可是那个好看的哥哥,连二十岁都没有活过。他还是个少年。依然是那个眉目温柔的少年。永远是那个立在合欢树下看花的少年。而此时,陈阙的墓前,那株王之瑶栽种的合欢树,已经有了一人高。它在风里欢快的舞蹈,仿佛是陈阙在风里轻笑。他还是一袭白衣,温柔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