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的目光也落在姜照身上,见她脸色的确不如以前好,连神情也是淡淡的。明知徐伊人胡说,心里还是拧了一下,轻声问道:“最近过得不好么?”姜照捏了块桂花糕,送到嘴边咬了一口,才笑道:“挺好的。”徐伊人又倒了杯茶给她,托着腮道:“在你阿姐面前就无需隐藏什么啦,有什么难过的,委屈的,快说出来让她疼疼你。”“伊人。”谢锦瞋了徐伊人一眼,嫌她多嘴。姜照却是心里一动。想着让她们姐妹俩谈些私房话,徐伊人打过招呼,就先回房间去了。姜照缓缓把手里那块糕点吃完,谢锦十分自然地从袖子里扯出一张素色的手绢儿,拉过她的手掌,用手绢拭过指尖和掌心,拂去了糕点渣子。收回手绢后,谢锦盯着姜照看了几眼,忽然用手去摸了她的脸庞。姜照自幼就是个身形消瘦的孩子,一直不曾长胖过,谢锦认识她的时候,她十三岁,正是抽条儿的年纪,就显得尤为瘦弱。但她身体不错,并不常生病,后来长大了就更康健一些,虽然还是与圆润丰腴搭不到边儿,但看起来也是容光焕发,并没有病弱的模样。可这段时间没见,竟有了些隐约的憔悴,让谢锦止不住的心疼。“伊人说得对,是瘦了一些,是不是病了?”谢锦的手还是有些凉,姜照抬手按在她的手背上,轻轻蹭了两下,温吞笑道:“前段时间惹了点儿风寒,不过已经痊愈了,阿姐不用担心。”“我怎么可能不担心?”谢锦把手抽回来,扯了她起身往自己屋里走,嘴里念叨着:“你若真不想让我担心,就好好照顾自己。”进了屋里,谢锦伸手贴了贴桌上的茶壶,触手还有些微烫的热意,她就倒了一杯,塞进姜照手里,看着她慢慢喝下去。姜照把一整杯热茶都喝完了,冲她露出一个笑来。谢锦想继续冷脸,看见她笑,终究是没憋住,幽幽叹了口气。“阿照。”她轻声唤姜照的名字,有些难过道:“我只是想,陛下生病了,自有许多御医宫人照顾她,而你生病了,我又不在你身边……”她说到一半便有些哽咽,仰头把眼泪憋了回去。荷包“我知道阿姐疼我,所以不想惹你伤心。”姜照把茶杯放在桌上,走过去拉了谢锦的手,温声笑道:“人生在世,哪有不生病的?不过是小病一场,如今早好完了,要不然也不敢来见你。”她笑眼弯弯,带了些讨好。谢锦撇撇嘴,伸手拧在她鼻子上,半带威胁道:“现在天还没有彻底转暖,你莫要贪凉了,万一落下了什么病根,日后可不好受。”姜照垂眼去看她落在自己鼻尖的手,笑着点了点头。“这个给你。”谢锦松开了她的鼻子,解下挂在自己腰上的荷包,递到了姜照眼前。那荷包是蓝色布料,上头绣着并蒂莲花,可以看出绣工极好,也是下了许多心思的。姜照面露惊喜,忙伸手接在掌心,好生看了一会儿,才把荷包挂在了自己腰上,张开双臂在谢锦面前转了一圈儿,笑道:“好看吗?”“这是我绣的东西,你问我好不好看,是想让我如何作答?”“不管你如实作答,在我心里都是好看的。”“惯会油嘴滑舌,那你还问我作甚?”谢锦呛了她一句,回头找了把椅子坐下,眼里却是带着笑的。姜照走到她面前,指尖在荷包上的细密针线处轻轻抚摸着,似是漫不经心道:“我送阿姐玉佩,阿姐送我荷包,算不算是定情信物?”她面带笑意,眼里有隐隐的试探,谢锦却没觉出来,只伸手推了她一把,嗔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要把你赶出去了。”姜照眼里一闪,似是想起了什么,低声道:“阿姐说得对,我是胡说八道,你已有了心上人,纵然真有什么定情信物,也端的与我无关。”她说到最后,嗓音愈加低沉,面上的笑意也染上一层苦涩。谢锦张口欲言,却不知从何说起,贝齿咬在下唇,面上浮出懊恼之色。“阿照。”她犹豫着唤了一声。姜照蹲下身来,伏在她膝头,抬头望着那张未施粉黛的温柔面庞,轻轻笑道:“你我相识六年,我唤你一声阿姐,却不能真的霸占了你。况且我如今大了,已长到你初见我时的年纪,你既有了心上人,我又怎么可能有什么意见?”她嗓音轻缓,也不知是在与谢锦说话,还是在说服自己。“男欢女爱,世间情-事,不过朝夕而已。阿姐能找到想要朝夕相待的人,我合该恭祝阿姐,百年好合,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