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祥从殿外进来行礼,姜照吩咐道:“让韩宣去御书房见朕,带着谈源生与方崇。”“奴才遵旨。”元祥领了圣谕,又匆匆离去。高盛安凑上去问:“奴才这个小徒弟,陛下可用的顺心顺手?”姜照点点头,夸赞道:“小元子头脑机灵,处事也灵活,宫里宫外都忙活得很好,公公教的不错,这是要来讨赏?”高盛安笑道:“讨赏就不必了,能为陛下做事,是奴才们的荣幸。只是奴才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徒弟,如今奴才还能动弹,尚可与他分担一二,只是奴才毕竟年龄大了,怕哪一日真就一病不起,留他一个人,怕是顾应不来。”“那公公的意思是?”“奴才想再挑两个机灵的教导,以后也好给小元子分担分担。”“这不是什么大事儿,你看着办就行。”姜照看向低眉顺眼的高盛安,眸子里多了些深思,口中却还是轻描淡写道:“你是朕的内廷大总管,自己能决定的事情,无需向朕请示。”高盛安喜上眉梢,躬身道:“谢陛下恩准,您对奴才信赖有加,奴才也不会让您失望。”姜照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又在寝宫待了一会儿,雨势渐弱,却还是淅淅沥沥,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姜照等的心烦,就决定冒雨去御书房。御辇在熙和宫门口等候,姜照扭头看向独自撑伞的谢锦,又看了一眼为自己撑伞的高盛安,冲他招了招手。高盛安会意,附耳过去听她说话。“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这实在不成体统。”不知道姜照说了什么,高公公的脑袋摇了又摇,谢锦听着动静望过去,见高盛安弓腰塌背,模样看起来很卑微,但言辞却很坚决。姜照皱起眉头,反驳道:“公公不要满嘴体统,要懂得变通。”“奴才不知变通,只知体统,宁愿挨板子也不能让陛下如此任性妄为。”高盛安再次摇头,不管姜照怎么说,都是油盐不进。气得姜照怒问:“你以为朕不敢打你板子吗?”高盛安依旧不妥协,大义凛然道:“如果打了奴才的板子能让陛下打消这个主意,那奴才就受了这个罚,请陛下下旨!”他招来一个小太监为姜照打伞,自己屈膝跪在了湿漉漉的地砖上。“来人!”姜照气得要冒烟了,高声唤来两个侍卫,指着高盛安道:“把他给朕……”眼见她要下命令,谢锦也等不及弄清状况,忙开口打断,叫了一声:“陛下!”姜照的命令下到一半卡了壳,谢锦走近前去,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埋头叩首的高盛安,稍加犹豫,就要屈膝跪在他旁边。“你有什么话说就是了,别学动不动下跪这一套。”姜照看出谢锦的意图,忙出言阻止。谢锦闻言,倒是没跪下去,只是也没开口说话,反而又看向了高盛安。姜照觉得脑仁儿生疼,却还是咬着牙道:“高盛安,起来说话。”高盛安谢了恩,被谢锦搀扶着起了身,向她投去感激一瞥,又立马垂下眼来不敢乱看。谢锦还不知道他们主仆两个是为何事生隙,便只能对姜照道:“高公公为陛下劳心劳神,一心服侍陛下,陛下心胸宽广,海纳百川,何必与他动怒?”话音刚落,还没等姜照开口,高盛安就在一旁递了台阶来:“都是奴才的过错,奴才倚老卖老,大言不惭,还请陛下恕罪。”谢锦又道:“陛下重孝,高公公是太后留下来的老人,除了往日的情份,也请陛下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宽恕一二。”他们一唱一和,谢锦更是把太后搬了出来,姜照本来也没想真的打高盛安的板子,只是盛怒之下想吓唬吓唬他而已。于是便顺势下坡,冷面沉声道:“下不为例。”高盛安连连谢恩,又去接回了伞柄站在姜照身边为她撑伞,请她上辇。姜照却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上前挤进了谢锦伞下,因身量比撑伞的谢锦高上不少,只能微微弯下腰来,又伸手从谢锦手里抢过了伞柄,才算站直了身子。“朕走过去,才不算辜负这场雨。”姜照说完,用另一只手扯住谢锦的衣袖,领着她带头走了出去。高盛安在身后喊了几声,姜照假装听不见,把伞面往谢锦那边微微倾斜,借机与她并肩更近,这样共撑一伞走在雨里,突然觉得雨天也没有那么讨厌了。谢锦扭头看了一眼,见高盛安已经带人跟了上来,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低声道:“陛下太任性了,真是难为了高公公。”姜照但笑不语,还带着她加快了几分脚步。走了一会儿,谢锦忍不住问她:“你方才和高公公说了什么,闹成那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