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才不喻昭:文件」
「怀才不喻昭:我整理了一些人物资料,你得空了看看。」
文件加载了半天,先跳出来的是一张人物手稿,旁边批注着“楚燕远”三个字。
画中的男人长着一张和祁修竹相似的脸,情态却和他截然相反——他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松散的丸子头,扬着眉笑得露出牙齿,看起来叛逆又张扬。
祁修竹摸了摸微烫的额头,继续往下划拉。
楚燕远出生在一个二线城市的单亲家庭,他走的每一步都是他爸替他安排好的。
十三岁那年他陪朋友去看了场演唱会,明明连台上的人都不太认识,回来后却一发不可收拾。
那个时候还没有智能手机,他便攒钱收了个二手mp3。趁每周一次的计算机课,用学校的电脑下载流行音乐。
起初他只是把音乐当成个爱好,偷偷摸摸地不敢让他爸发现。
直到念大学那会儿,室友邀请他去看自己的地下演出。回来后他就一拍脑门,兼职攒钱去报了专业的课程。
说不上他是胆子大还是脑子一根筋,总之一般人都不敢干这事儿。
毕业后他跟着室友一块玩音乐,白天上班晚上在工作室发疯,他爸发现的时候,差点被气得半死。
故事是开放式结局,没说楚燕远在音乐这条道路上到底有没有成功,或者是否已经放弃。
最后一个镜头聚焦在一个雨天。
阴沉沉的天空中飘着雨点,楚燕远和室友站在一片稻田里,和着风声唱出他们亲手写下的音符。
祁修竹一口气看完喻昭发来的资料,手指落在最后那个句号上迟迟没有移开。
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文艺片,普通得略显矫情,但也是喻昭最擅长的那种类型。
听说故事原来的结局是楚燕远最终得偿所愿,喻昭不太满意,跟编剧商讨了大半个月才定下现在这个。
祁修竹拿到最终版本时问过他:“行内行外都在说你老拍这种风格的电影,考不考虑跳出舒适圈?”
“跳什么跳。”喻昭挥挥手,“我就爱待在舒适圈里,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
祁修竹笑了:“那你跟楚燕远完全相反。”
“对,我和他就是完全相反的人。”喻昭坦率承认,转而又说,“所以我给了他开放式结局,没有人知道最后会怎么样,除了他自己。”
房门“咔哒”一下响了。
贺免端着碗进来,见他木讷地望着前方,以为他烧傻了:“怎么没休息?很难受吗?”
祁修竹看着他慢慢靠近,有那么一瞬觉得楚燕远从手机里跳出来了。不过不是他自己的脸,而是贺免的。
祁修竹下意识问:“最后的结局怎么样?”
贺免往床上架了个木桌,把热气腾腾的青菜粥放在桌上:“什么结局?”
祁修竹回过神,看了眼漂浮的青菜,又抬头看他:“你对现在的生活满意吗?”
“……”贺免确定他是烧昏头了,但还是顺着他的话说,“挺好的。”
祁修竹拿着勺子在碗里搅了搅,刚要喂进嘴里,被贺免接过。
刚煮好的粥很烫,贺免没打算让他立马喝,自己一边搅着一边晾凉。
祁修竹支着脑袋看他:“关于学纹身这事,你一开始是怎么想的?”
贺免手上的动作不停:“一开始就是因为喜欢,人这辈子能找到喜欢的东西太不容易了。”
祁修竹想了想,靠在床头上垂眸问:“后来呢?有没有某个瞬间觉得后悔?”
“要说没有肯定是假的。”贺免的手在半空中停顿半分,继续道,“毕竟前途未知,很快我就发现,仅凭一腔热血其实挺幼稚的。”
“嗯。”祁修竹接过贺免手中的勺子,慢吞吞抿了一口,“然后呢?”
不知道祁修竹为什么突然跟自己谈这个,贺免以前也找不到机会和他聊。这事有点私密,或者说羞耻,除了祁修竹,他大概率不会跟第二个人讲这些事。
成年人嘛,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烦恼。所以贺免没跟朋友说过这些,最多就是在酒桌上发发牢骚。
他看着祁修竹小口小口地喝粥,人没什么精神,眼睛却亮得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那些跟朋友说不出口的话,此时都挤在了嗓子眼里。嘴边莫名其妙含了一声“哥”,但很快被贺免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