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疏楼笑了笑。
“所以玄武不能辨忠奸?”
刚刚挪出门的玄武闻言大为不满:“谁说我不能?我觉得此人贼眉鼠眼的,肯定不是个好人。”
许疏楼敷衍地夸奖:“是啊是啊,你最厉害了。”
白柔霜还是觉得这法子太冒险:“若诈不出呢?”
“诈不出就直接砍了呗。”许疏楼说得轻松极了。
“……”
“开玩笑的,诈不出也没事,他始终不动用本命法宝,其他人已经在怀疑他了,露馅是迟早的事,”许疏楼看向高鸣,后者还在望着高章逃走的方向,“只是,此事该有一个痛痛快快的结局。”
高鸣却不在意周围或同情或震惊的眼神,高章被捉回来后,他只问了一句话:“我父亲还活着吗?”
高章自知大势已去,看着他,脸上慢慢浮现一个残忍的笑意:“他死在两个月前,我觉得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杀了他。你来迟了一步,但凡你早些发现,都能救下他。”
“……”
“你知不知道,在杀他的那一日,我故意把他藏在我的卧室床下,然后把你叫过来,和你说话,”高章脸上的笑几近疯狂,“我就是想看看他离希望只隔一线,却最终破灭的眼神。”
“……”
“你离开的时候,我把他拖出来杀死了他,要是你耳朵灵些,说不定还能听到一两声哀嚎。”
“够了!”有长老怒喝,“事已至此,你还不知悔改吗?”
高章笑了:“悔改?也对,是该悔改,早该把这个小杂种一起杀了的。”
许疏楼折扇抽过去,打掉了他的门牙,然后轻轻搭上高鸣的肩:“不要信他,他想拉你陪他一起下地狱。”
高鸣眼神微闪:“两个月前,他的确叫我去过玄武楼,因为我和合欢宗的事……”
许疏楼摇头:“不对,你自己也说过,近两年他都没再动用过那本命法宝了。真正的高楼主应该死在了两年前,而不是两个月前,我也不信他会主动杀人,高楼主的死应该是一场高章控制不了的意外。”
“我那位好兄长总归是死了,”高章大笑着看他们二人,“怎么样?恨我吗?恨不得亲手杀了我吗?”
“是该同情你才对,”许疏楼逼近他,“玄武楼的财富,合欢宗的东西,你一样都得不到。苦心算计几十年,提心吊胆数十载,你最终什么都没有得到。到头来,你还是当初那个合欢宗的弃徒,一无所有,连命都要丢了。”
“……”高章脸上猖狂的笑意出现了一丝裂痕,“我至少享受了几十年。”
“享受吗?”许疏楼反问,“小心翼翼找着借口一点一点调走那些熟识高楼主的人,殚精竭虑模仿高楼主的语气、字迹、处事方式,甚至只能吃他喜爱的吃食,生怕有半点错漏,午夜梦回都要被噩梦惊醒,你享受吗?”
“我、我自然是在享受。”
许疏楼又问:“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初你没有下手会如何?你兄长是个好人,关心妻儿、善待属下,如果没有当年的事,也许你本可以在他的庇护下过得很不错,用不着殚精竭虑,用不着提心吊胆。你真的没有后悔过吗?”
“……我不后悔。”
“是吗?”许疏楼笑了起来,“希望你黄泉路上也能这样想。”
所有人都在看着高鸣,他点了点头,玄武楼的执法弟子,便手起刀落,砍下了高章的头颅。
他的表情最终凝固在一丝迟疑上。
许疏楼看向高鸣:“你比我想象中要果决。”
高鸣垂眸,看着高章已经脱离躯体的头颅:“这是我多年的心愿,看他死。”
有一男一女哭着扑倒在高章的尸首上,许疏楼认出那女人便是他的第三个女儿。
这也许又是一场新的恩怨,世间事似乎从来如此。
玄武楼的长老们围住了高鸣,许疏楼听到了“贤侄”、“对不住”、“错怪你”、“早该信你”、“令堂果真无辜”一类的词句。
她觉得有些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