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你有什么亲人吗?”“当然有啊,我有爹娘和舅舅,还有我媳妇儿,对了,我最近才知道,我还有个舅母,嘿嘿,虽然没见过,但毕竟又多了一个亲人。哎,你是西海的,我舅母是西海三公主,你见过她没有?”敖寸心见问,摇头道:“几十年间,西海的几位太子公主我都见过,唯独不曾得见这位行三的公主,也从未听人说起她的下落,或许已不在人世了吧。”“呸呸呸,乌鸦嘴,当心我舅舅听见了揍你!”“他谁啊,凭什么揍我?”沉香也觉自己情急之下说造次了,连忙赔笑,打岔问起敖寸心为何戴着面具,敖寸心便胡乱诌了一个缘由。沉香又央她取下面具一睹真容,敖寸心对这后辈十分喜欢,见四处并无别人,而沉香又不曾见过那位三公主的真容,想来是无妨的,便取下面具来与他把玩。正说着,天边一道金光闪过,无声无息,却逃不过沉香的眼睛,他心头一紧,认得那是李家的信号,显然是在召集援军,自己离开的这两天间,竟有神魔之间的战事爆发吗?沉香倏地站起,突然又想到,舅舅偏巧支开自己,该不会早有预谋吧,让自己远离前线?这可不行,活了几十年,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必须去开开眼界才行。“敖姨母,我先失陪了!”沉香匆匆扔下一句,一个筋斗云跑得没影。“啊?这小子,聊了会儿天的功夫给我长了一辈?我说起话来像个姨母吗?”敖寸心望着沉香消失的地方发怔,这是哪家哪派的御风之术啊,一眨眼就不见了。“哎呀!”敖寸心跌足道,“还我面具呀!”与银合马朝夕相处了数日,敖寸心直到此刻才发现,原来银合马能够腾云驾雾,而且比身为龙的她还要迅疾几分。敖寸心骑在马背上按方才金光闪过的方向去寻沉香。初秋的空气极为舒适,凉爽的清风自耳畔呼啸而过,偶尔穿过洁白可爱的云朵,偶尔路过高耸苍翠的山峰,只觉满心的欢喜充盈得几乎溢出来,这是她记忆中最最奢侈的时刻,奢侈地拥抱着自由。只听砰的一声,未及反应,敖寸心已猝然向前栽出,又听砰的一声,她的头便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处硬物,头晕目眩地坠落,挂在了一棵不知其名的树上。马祸了。幸亏有法力护体才没撞坏脑袋。敖寸心边揉着头,边一脸懵圈地牵着银合马试探着往前走,方走出几步,便觉触到一堵无形的墙,再也无法前进。原来方才是疾行中马儿与她相继撞上了这道结界。敖寸心此生最恨结界,出得娑婆谷的第一件事,便是四处搜集破解各式结界的方法,废寝忘食,这短短数月的功夫,硬是将自己培养为半个破界专家,以免重蹈覆辙。她被结界撞得恼火,不知何人无聊至此将一片寻常山地圈了起来,不破了它不足以解心头之恨。后来敖寸心才明白,结界之所以存在,倒不是为了害人,而是有其他作用,愈是厉害的结界便愈是举足轻重,比如刚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破掉的这一道。火光冲天,杀声震地,漫山遍野的刀光剑影,敖寸心平生何曾见过这等血腥场面,未来得及后悔,便有一队陡然冒出来的重甲兵士将她包围,数十把森寒长矛在火光中张扬着刺目的警告。岐山一带的妖魔气势汹汹,已成气候。玉帝的旨意下得急,命李靖与杨戬各领一队兵马,共同挂帅,李靖为正,杨戬为副,哪吒做先锋,征讨岐山。不久前的信号,便是先锋召集后续精兵的军令。敖寸心不知所措地立在那儿,呆若木鸡地看着一队兵士的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到她牵着的银合马上,又眼神传递了一番,收起兵器不再理她,合力修复结界。她本想说先将我放出去,但注意力一下子被极远处的真气激荡之声引去。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这样憾人心魄的浩荡场面,在娑婆谷根本没见过,便是在梦中也想不出的。她痴迷地缓缓向前移步,密林中埋伏着的剑拔弩张的兵将无一不是先警惕地射她一记眼刀,随即去瞧那匹白马,然后便拿她当做空气不再理睬。直到一团避不开的火星烧掉了她的裙角,她的恐惧本能才后知后觉地恢复了功能,不由得暗骂自己一时鬼迷心窍,为了看热闹,竟连小命都顾不得了。正思忖着怎么绕出这个鬼哭狼嚎的地方,敖寸心突然认出空中激斗中的一人竟是刘沉香,果然实力了得,一把玲珑小斧使得虎虎生风。瞧了片刻,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他身边一个银冠宝铠之人吸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