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知不知?飞来横谣听到杨戬均匀的呼吸声后,敖寸心轻手轻脚爬下剑鞘,维持着龙身如一条小蛇一般钻出了毡帐,偷偷来到一处无人之地才变化了人形。玉手合十,口诀声声,金色的佛光将她笼罩着,半晌,方渐渐熄了。“奇怪……云瑶妹妹说过玉门关附近有一颗佛骨舍利,怎么探查不到,莫非被人抢了先?”敖寸心又试了几次,仍是一无所获。“好不容易把杨戬灌醉才有机会找舍利子,居然什么都感知不到,难不成只能硬找?”敖寸心不甘,摸到老寿星的毡帐寻了一回,又在附近的佛像供奉台边找了半夜,仍旧没有进展,实在困得撑不住,只得打道回府。正要打起毡帐,她却顿住了。倘若……明日他酒醒了,想起今夜的逾距之举,从此疏远开,可怎么办……倘若……他发现我在为他的敌家做事,将我绳之以法,又怎么办……不如早早躲开,免得夜长梦多。敖寸心一回身,再次纠结:不行,答应了云瑶妹妹的事还没做到,焉能临阵脱逃?敖凌,这不是你该做的选择。鼓起勇气回到帐内,放下毡帘的瞬间,眼前也随之漆黑,敖寸心在深海中独居惯了,无光处也可勉强视物,见杨戬抱臂侧睡,长发披散,没由来的心下一片凄凉。……你救过我的命,我却折磨了你很多很多年,就这么简单。……过去的事情,那些远在记忆开始之前的事情,存在于一片无垠的空白里,就算被人告知了只言片语,也不会唤起哪怕一丝一毫。在曾经的岁月里,杨戬是谁,敖凌又是谁?她不敢问,生怕问出的答案只是一个终结。很多事,假如一直追思下去,就是一个死结,于是也只好囫囵吞枣地照常活着。……日出东南,射出万丈金丝,是个难得的晴日。大漠的秋晨格外凉些,草叶上结了一层薄霜,尚未融尽,远远望去,青白素爽。毡帐内,杨戬羽睫轻启,一双寒亮的眸子如初开明镜。他习惯性地伸手去摸本该放在枕下的兵器,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昨夜敖寸心非要缠在剑上睡觉,自己不便将它放在身畔,就戳立在榻边了。昨夜……就在这间帐外,他和她靠得那么近,他的唇轻碰着她的眼睫和秀口,呼吸相闻。杨戬心中化开一片温软,随即一痛,暗自懊悔。最好她今日不记得,最好她不要恼他轻薄,最好她不要一气而去。他翻身坐起,却先瞧见了散落满地的衣物,看那样式颜色,自然不是他自己的,倒像是女人物件,再一瞥帐角,锟铻剑上早没了那条粉红小龙的踪影。杨戬迅速摸了摸领口和身侧衣带,倒是完好。昨晚他毕竟与化作原身的敖寸心同室而眠,不便失礼,故而连外衫也没脱便和衣睡了。前夜虽然醉了,但前后细节也能回忆个七七八八,他只记得自己提着缠了敖寸心的长剑进帐,径直将其安置在榻边,再没有其他的事了,这一夜由于酒精的助眠而睡得难得安稳,不曾醒过。可是眼下,这满地乱扔的衣裳又是谁的?正疑惑间,亮光一现,帐帘被人掀了开。“醒啦,睡得好吗?”敖寸心抱着一只皮毛简盒进来,神采奕奕,就像已将昨日喝酒猜拳的种种通通忘了。杨戬暗自松了口气,“你去同他们交易了?”这里驻扎着一支小规模羌族商队,布匹、成衣、首饰、器具等等花样不少,敖寸心一大早出门闲逛,得了这许多战利品回来。“可巧商队正要启程,我来不及整理这些衣裳,赶紧去换了些首饰回来。”她开始埋头整理满地乱扔的新衣裳,没有去看杨戬的面色。杨戬略一打量敖寸心,发现她发间的珊瑚钗上似乎少了点什么,“你用西海珍珠换的?”“你莫不是神探吧,怎么什么都知道?”说罢,自问自答:“哦对,你是司法天神,我这点小动作自然瞒不过你的眼睛。咦,说起来,司法天神不在天上,怎么下凡来了?”杨戬听敖寸心问得可爱,不由得笑了,“天神下凡,自然有下凡的差事。”“什么差事,不知我一介白衣有没有资格好奇一下?”“杨戬奉命,剿灭黑莲宗。”敖寸心面色微变。好在杨戬正将敖寸心整理好的一堆物件收入袖中,并未发现她的异样。“你这招是……袖里乾坤?我以为只有五庄观种人参果的镇元子才会使。”正说着,毡帐外忽有小童的声音传来:“昨晚的客人在吗?我家老祖宗想见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