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陶敬山的语气很是轻松:“你别看你叔现在是斯斯文文的生意人,想当年也是抄起棍子干架拼出来的江山,就那几个小杂碎叔压根没放在眼里。”
许言隽微蹙着眉,仍是担忧。
“叔是你的长辈,理应扛起这一切,你还小,那些事情都与你不相干。”
陶敬山拍拍他的肩,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别忘了你爸的遗愿,他要你平安无忧地活着。”
许言隽从小就是旁人口中“别人家的好孩子”他从没有忤逆过父亲,他会听从许维国的遗愿,保护好自己,平平安安。
可他再也不可能做到无忧。
许言隽低下头,碎发半遮的眼底幽暗恨意如潮覆盖。
他的家被那些人砸得粉碎,母亲被那些人逼得远走高飞,他有家门不能出,有学不能上,那是他所有痛苦的源头。
他不可能置身之外,有朝一日,他要那些设局逼死父亲的人都付出代价。
陶桃喝完最后一口牛奶,立刻就跳下餐椅,迫不及待走进客厅。
远远看到爸爸和哥哥站在落地窗那儿单独讲话,她又很懂事地停下了脚步。
只不过等了又等,见他们还在讲,她开始忍不住好奇,踩着毛绒拖鞋悄咪咪地擦着地面挪动过去。
许言隽正好是面向她的方向。
四目相对,陶桃立刻挥一挥自己的小手,试图让哥哥注意到自己。
看着小家伙灿烂明媚的笑容,许言隽眉心微顿,一股异样的情绪迅速升起,压在他心口的阴郁渐渐平复了下来。
纵使身处晦暗,只要信念如磐,将来必能云开雾散见天光。
况且如今,已有一缕世间最纯净温暖的光愿意照在他身上。
“陶叔,我会的。”许言隽抬眸,很是平静地道。
见他终于冷静应承,陶敬山很是欣慰,暗暗松了口气。
老友赴死他错失相救的机会已经是万分遗憾,他如今就怕许言隽这孩子历经变故会想不开。
现在看来,他比他想象得要稳重更多。
陶敬山不免又想起昨晚发生的事,他赶去许家接人时那群高利贷混混就堵在许家门口,后来他们虽然是从后门离开的,但也惊动了那些人。
下着暴雨的国道十分昏暗,两辆车子不停追逐。
许言隽坐在副驾,他看了眼车载地图之后就开始冷静地给陶敬山指路,并设计故意引着那些人往查酒驾的路段开去。
陶敬山当时很是意外:“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一定酒驾的?”
许言隽不急不缓说:“他们堵在我家门口时叫了好几箱啤酒,每个人都喝了。”
陶敬山听完当时心里就一个念头——
老许,你这孩子是教得真好啊。
不说别的,就说当时车追车,又下着暴雨,那种情况下光是他那份不属于他那个年龄的沉着冷静就已经很令人刮目相看。
若是寻常这样半大的孩子,被一群混混拿着铁棍堵在家门口,即便不吓哭,怕是也早已慌了神,又怎么会有精力去留心他们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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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陶敬山的车子离开,陶桃抬手拉了拉许言隽的衣袖,“哥哥,你陪我画画吧。”
陶桃的画架就放在客厅一角,画着画着她忽然有些坐不住了。
停下了笔,扭头:“哥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