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能力有限,但能帮你们的,我还是愿意帮一点忙。上次在教务处,还给你们泼了盆冷水。现在想想,是我老孙武断了。但你们能如此坚持,就一定会成功。”孙教练仍然说不出什么华丽的客套话,但每一句话,对郭天宇都有着重要的意义。
“我知道这次又出了漏子,社团联的经费还是不会批给你们的。”
郭天宇看着孙教练望着他的眼神,是真的很简单的那种目光,仿佛只是给了饥渴的人一杯水,理所应当。
但是他低头看着手里的信封,那是厚厚一叠,差不多要把封口撑破了。孙教练是个老古板,平时一直对于微信啊、网络啊一窍不通,让他们私下里笑了半天。但是对于他们这些“胡闹”,却一直这么关心和在意。
对于“天下趣游网”来说,这的确是雪中送炭。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了。
这天,郭天宇正和刘帅商量着,累了这么多天,该放松一下,去后门喝个小酒什么的,赵敏的电话却突然打了进来,说是陈冠平的美国之行又遇上了变故。
郭天宇脸色由红转黑,立马拉着刘帅赶了过去。
“对不起,是我们的统计工作发生了错误,预赛结果中并没有你的名字。”负责带队的书记员是个戴眼镜的小姑娘,一脸正经地对陈冠平说。
“这怎么可能?”郭天宇率先嚷了起来。
陈冠平半天都愣在那里。“这不可能!怎么会出错!怎么会……”
“就是啊,我们陈冠平的计算机能力可是出了名的,派人肯定要派他去。这个队伍,还得靠他才行。”赵敏见他脸色不好,也急忙附和道。
“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郭天宇想了想,首先怀疑是暗箱操作。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人明抢也太说不过去了。学校也要顾及面子吧?
想了半天,郭天宇还是决定从信息来源入手,他走到戴眼镜的女孩身后,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你就是书记员吧,这是哪里下来的文件?”
“嗯,我是从学校党委宣传部拿来的。”
理论上学生活动是团委负责的,怎么会惊动宣传部?莫不是陈冠平犯了什么错误?想到这里,郭天宇眉头一皱。
这时赵敏主动拉住小姑娘的手,亲亲热热地问:“你是叫玉颖吧,我在团委开会见过你。你还记得吗?”
“咦?”赵玉颖思索了一会,依旧没有印象,但见赵敏笑颜如花,温柔可亲,说得又是那么笃定,赵玉颖也就相信了,还以为自己忘记了赵敏,有些尴尬地笑了起来,腼腆地露出两个虎牙,装作认识的模样:“是你呀。”
虽然拉拢了传话的女生,可对于为何这名额会突然不见,一个下午也没有讨论出结果。在百思不得其解中到了傍晚,众人送走了赵玉颖。
郭天宇见陈冠平还是情绪不好,便叫上了刘帅,来到后门的小酒馆想开导开导陈冠平。
但是陈冠平却是一言不发,啤酒上来以后,更是一个人默默地喝酒。
“别喝了!”刘帅忍不住劝道,“不就是一个比赛名额吗?”
刘帅抢过陈冠平的瓶子,却被他一手夺了回去:“你让我喝个痛快!不行吗!”
郭天宇见状心中叹了口气,按住刘帅的手腕,低声道:“算了,你让他发泄一下。”
陈冠平一口气喝见了瓶底,眼里全是混沌,就像是啤酒瓶底般厚重。郭天宇拿起酒杯,什么话也没有对陈冠平说,只是陪着他默默地喝。陈冠平喝空了一瓶,他也一仰头灌了个干净。
刘帅看到这个架势,转头对赵敏说:“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今天我们陪他醉一场。”
赵敏点了点头,但坚持道:“那我便走了,不要你送,我也劝不了他,你陪陪冠平吧。”
刘帅沉默了一会,注视着赵敏走了出去,也倒了一满杯酒。
赵敏走了,陈冠平也许是喝多了,总之他开始说话。但听了一会,郭天宇和刘帅就发现,他不是对着他们在说,只是自顾自地说,而郭天宇、刘帅二人也只是默默地听。
这个酒馆不大,密闭,空气很差,地上还都是瓜子壳。
陈冠平絮絮叨叨说了很久很久,久到郭天宇一抬头,发现酒馆里只有他们头顶上的灯还亮着,刘帅已经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似乎是睡着了。但陈冠平把牙咬得吱吱作响,一脚踩住掉落在地上的瓜子,使劲地把它们碾得粉碎,他继续半醉半醒地说着心事,郭天宇也就继续听。
陈冠平说自己以前叫阿平,养在山村里的孩子十岁之前都没有大名。
其实他原本叫阿贫,贫贱好养活的意思。十岁那年他遇到一个说书先生,先生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冠平。母亲听完说书先生的讲解后很难过,但是最后在户口本上,还是给他填上了这个名字。
冠是男子的成人象征,也是官帽,大概陈冠平的未来也会是仕途平平的。
换句话说,他走不出这个山坳坳。说书先生就劝慰他妈妈,走出去也没什么好的,外面总是险恶,飞出去的就飞不回来了。
后来母亲就常常对他说:“阿贫,贫穷没什么不好的,不属于你的东西,只会让你拼了命去抢,最后连自己都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