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观离泉州城足有八十里,修筑在一块高几百丈的巨大海边岩石山上,道观背对大海悬崖,曲折、陡峭的石阶从山脚一直延至院门。这是个小小的二进院子,而面向大海的山崖上开凿出了几个静修室。
南宫定康在不大的会客室内喝茶,静静听着海涛声。
认识柯世成应该是在三、四十年前吧,那时,大家都是意气风发,而自己也不是什么族长、掌门,只不过是个落魄世家南宫氏的三公子,柯世成年长几岁,会几手功夫,正打算去混丐帮。
当年那件大事,大哥死、二哥残,正因为有了柯世成,才轮到自己继承了早已破败的家业。想到这里,南宫定康心里微微一酸,大哥死时才二十七岁,按南宫定康的本心,他是不用死的。
“这位施主,长逸道长还在闭关中,实在不方便见客。”一位三十多岁的道长走进会客室,向南宫定康施了一礼。
南宫定康皱了皱眉,半个时辰前,他把落款为平阳老友的名贴交给一个小道童,以为柯世成会很快出来,没想到居然会不见。
“闭关要多久?”
“这个说不好,快则二、三个月,有时候就是半年、一年的。”
“那如果有事,怎么联系他?”
道长笑了笑,“施主,长逸道长早就了却俗事了。”
南宫定康长叹声,“访友不见,定康只有告辞了。”
泉州碧海堂当时是为了柯世成而立,南宫定康也答应过不过问碧海堂的事务,柯世成为表示碧海堂属南宫门下,也为不让当年的南宫定康为难,将每年总账、堂众名册,甚至还年年将一万两银子的固定收益交至平阳,但只要柯世成开口,不论是要钱、要人,南宫定康就没不答应的。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总账、堂众名册还在交,而一万两银子,连同柯世成的音信都没了。南宫定康并不是不知道碧海堂名存实亡,但他真的想见一见这个老友。
郦松然等在山脚,见南宫定康这么快下来,有些吃惊。“姨父,柯伯伯……。”南宫定康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摇摇头。问道:“他不见?”
“呵呵,他已是方外之人,我仍是红尘俗客。”
“那,柯易的事在泉州已传的沸沸扬扬,柯伯伯真不管?”郦松然急问。
“你觉得柯易会怎么样?”
“和祥记之间已经审过二轮,祥记人证、物证具全,不过,柯易毕竟是泉州人,官府也不想就这么定了吧。问题是,这几天有好多小债主也用同样的方式状告柯易,如果这次祥记胜,那柯易后面的官司也不用打了。”郦松然早就打听清楚,所以更着急了。
“下一轮什么时候?”
“没说,估计是五天后吧。”
“你这个担保人,不去见见柯易?”南宫定康笑问。
郦松然有些尴尬,“见面尴尬,反正他也没跑……。”
最近,泉州最大的新闻就是祥记状告泉州首富、大善人柯世成的小公子柯易。本以为这个案子毫无悬念,但祥记东家是新来的外乡人,柯家毕竟长居泉州,无非是官府怎么折中罢了。谁知,柯易突然拿出一份文书,证明自己是南宫氏碧海堂堂主,这份文书的落款是柯世成,时间是八年前分家产时。所以,不是他欠债,而是他代表碧海堂欠的。
彭胜再次来到祥记,一脸焦急,因为官府居然认了这份文书,如果这样,那所有的欠债,难道要去平阳找南宫氏要?为此焦急的不止彭胜一人,跟风告状的那些小债主们,突然都和洛云石熟络起来。
彭胜一直等到日落西山才见到洛云石杉杉来迟,“小洛,事情怎么样?”
洛云石笑了笑,“彭大哥的那幅《快雪时晴贴》的摹本还是有点作用的。”
“李大人怎么处理?”
“唉,李大人今天叫我去,也算是个给面子。我要求,如果认定是碧海堂欠债,那就拿碧海堂的产业还……”
彭胜一听急了,“啊呀,碧海堂有什么产业啊,全是柯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