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卷尽暮霞,星月在渐渐暗沉的天边慢慢露出辉光。
沉香阁中已渐有人烟,纵然因怕吵到高小姐,高夫人未派来太多仆婢,但较之前几日的冷清已热闹许多。
梳洗罢了,“高上云”摒退婢女,阖上了闺房门。房中烛灯明亮,熏香缭绕。她微步踱至窗棂旁,往外一瞧,有十余名家丁守在院中。继而,她缓步往扇屏后走去,退了衣衫挂在屏上,继而就这般睡下了。
夜色沉得快,院外的灯笼已自暗了许多。房中的烛台亦已熄灭,月华从窗外探入,带着清冷。
衾榻上的“高上云”呼息均匀安稳,已沉沉睡去。
倏然,一记轻微沉闷的滚珠声从南墙壁内传出。紧接着,就见那扇墙赫然一点一点的裂了开来。旋即,从裂缝之中掠出一抹纤细的身影,屋中暗沉,看不清纤影模样。只能看见那抹纤影慢慢地朝床榻走了过来。
不多时,纤影已轻步而至榻旁。她在榻旁站立片刻,似是在观察榻上之人。
陡地,纤影扬起手,掌间霍地掠过一抹寒光,原是一柄短匕。猛然,那道寒光笔直的朝下落去,直刺向榻上一动未动之人。
寒匕迅雷不及掩耳地刺落,孰料得只听“锵”地一声清响,纤影低呼一记,手中寒匕竟一下子弹了开来,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而榻上之上也缓缓坐了起来,月影倏斜,射了过来。霎时映照出两张一模一样的容颜,皆是高上云的容貌。一者含笑坐于榻上,一者怒目站于榻前。
“你是何人?”站于榻前的高上云满目骄戾,余光瞟向脚边的匕首,冷不防的,迅速又将匕首拾起,直指住榻上的高上云。
榻上的高上云婉婉而笑,并不为直抵面前的匕首而畏惧。
“高小姐,委屈你躲藏了这许久。”说着间,她慢慢从衾被中掏出一面象牙雕花镜,只可惜如今镜已碎,碎裂的镜片将人照得千面百态。
高上云浑身一颤,眸光阴冷的盯住与她一般模样的女子,咬牙切齿的恨声道:“你竟敢假冒我!”
假高上云拢了拢青丝,笑得得意:“若不假冒,高小姐岂会现身?施大人又何以无罪释放?”
“你是施靖仪派来的!”高上云倏地脸色一变,“救走巫梨华那贱人的也是你?”
假高上云掩唇一笑,“高小姐也不笨嘛!”
高上云怒及,“贱人,竟然算计我!”一声怒嚷,她手中匕首又登时往假高上云刺去。
然还未等她刺出,一粒石子骤然击中她的手腕,她手腕顿时一麻,匕首再落掉落。而与此同时,房门“怦”地一声被推了开来,房中霎时一片灯火通明,从屋外一下涌入七八个人。为首的,赫然竟是满脸震惊的高夫人!而在她身旁的,仍是一仍道袍的沈度。
烛光洒在每个角落,毫微可见,亦将真假高上云照得无处可藏,原形毕露。高上云大惊之下,愈藏起已来不急。
假高上云下得榻来,不疾不徐的朝她笑言:“高小姐能想出此等计谋,也是聪慧之人,只可惜太沉不住气。不过,想来你也是想趁此机,得回正主之位。”
高上云抚着仍酸麻不已的手腕,脸色阴晴不定的盯着假高上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