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时,上来两名侍卫,将面如土色的顾定远押出了大殿。
良久,朱元璋脸色方稍霁,睇眼神色如常的朱棣:“老四,你是如何知道徐爱卿之女失了踪,又如何寻到她的?”
“父皇容禀,儿臣日前听闻徐小姐在寻一册古籍,适巧那册古籍昨日被儿臣得到,故而想成人之美,令人将古籍送去魏国公府,始知徐小姐失踪之事。儿臣甚为担心徐小姐安危,故命府中侍卫在京中打探搜寻。偶然在一间酒楼听及一名送柴的小贩说起,有四名大汉带着一名女子往孙陵岗方向而去。那名女子被席帽遮住脸面,双手似乎被捆缚着,却在途中时而遗下一截线绳,行止颇是奇怪。儿臣遂命人寻踪查探,果真在途中发现不少线绳,即此发现囚禁徐小姐之处。”朱棣微顿,又道,“儿臣赶至之时,囚禁徐小姐的石屋外燃起大火,而徐小姐不见踪影,已逃了出去。”
朱元璋与徐达神情意外的互望一眼。朱棣遂将徐长吟放火引开四名大汉注意,略施小技撂倒一人逃走,最后又藏于最危险之处,终躲过一劫之事如数道来。
“徐小姐机敏非常,儿臣若未赶去,她也必能无恙。”朱棣此话倒是推许为多。
徐达也是初知详情,听罢之后心中不禁慨叹。自打赛马场之后,他对这个女儿已有几分刮目相看,此事原委尽悉后,对她的机敏沉着又生一份怜惜。
朱元璋若有所思的看了朱棣须臾,捋须而笑,“徐小姐果不愧为女诸生!徐爱卿,你当真有个好女儿!”
徐达笑道:“若非燕王殿下,小女也不会如此顺利的脱险。当日臣业已寻及一条线索,却不知越寻越远。幸而后得燕王殿下派人相告,故知上了当,被引入贼人故意设置的迷障!”
“叱咤沙场的徐达竟也会中这种招数!”朱元璋颇是调侃。
徐达汗颜的拱手道:“老臣惭愧。”也该是他心中担心徐长吟安危,否则岂会着了贼人的道?
“看来,此事并非偶然,此人既伺机良久,故意设障引开你,又让四个小喽罗死无对证,其身份必不寻常。胆敢向朝廷命官下手,此人不查出,何以民安?来人,着刘惟谦彻查此事!”朱元璋一声令下。
“遵旨!”传令官立即上前领命。
徐长吟被马皇后召入坤宁宫,向马皇后细细禀明了原委,约略提及放火出逃之事,倒也替朱棣美言了不少。
“幸而只是受了惊吓,也亏老四寻着了你。”马皇后颇感宽慰的慨叹,忽而抿出了一丝笑,“说来,老四对你着实甚为上心,漏夜彻查救回了你!”
徐长吟脸靥微潮,含糊的应了几声,却不知说了些甚么。不管朱棣是真上心,还是假上心,他能率先寻及她,总算是对她有几分关心的吧!
“今日召你入宫,也是突知你遇了此事,心中挂念,如今见你无恙,我自也放心了。”马皇后慈和的轻拍她的葇荑。
“让皇后娘娘挂心了。”徐长吟不免感怀。
“嗯,你且好生歇息几日,我会让萧宫正送些压惊的补药过去,你也不要再担心。”
“是!”
是夜,魏国公府设宴,朱棣赴宴。
谢氏亲自为徐长吟打扮了一番,席间更将她安排在了朱棣身旁。待晚宴罢了,谢氏婉言要求她引朱棣在府中散步。作为当事人的她,没有反驳余地,只得在朱棣的似笑非笑中,引着他在府里四处闲逛。
万枝秋袅,桂香满园。
依然荫翳的苍松下,徐长吟轻敛罗袂,盈盈福下身:“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朱棣深沉的眼眸定在她身上,眉宇微舒,语气低缓,“你这不情不愿的,何必委屈自己?”
徐长吟心中腹绯,若非娘耳提面命的令她务必对他道谢,这记多谢她才说不出口。那日,她分明是能自救逃出的。她嘴上仍含笑说着:“王爷的恩德,长吟自是铭记于心的。”
朱棣略侧首,若有似无的笑道:“此话本王记下了。”
二人又不言不语的往前走着,倏地,朱棣一派云淡风清的道:“那四人是滁邑人,只是寻常山贼。二日前到了京师,在京畿盘桓。他们的首领在他们被捕后已失踪。”
徐长吟顿了顿,“会不会也……死了?”
朱棣点头,“有此可能。若指使者不想被牵连出来,必会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徐长吟的眉头攒得紧紧,她的日子素来平稳安逸,怎么突然间就与这些事扯上了牵系?
“对于掳持你之人,你有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