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家的祖坟因为那些特殊原因,被破坏的很彻底,很多年代久远的墓碑被人打碎,横七竖八的倒在一座座坟包上,看起来一片狼藉。而骆川父母合葬的坟墓因为骆老爷子的先见之明,修的十分低调,倒是幸免于难,就是淹没在了丛生的荒草堆里,十分难以辨认。但骆川却父母和爷爷的埋骨之地了然于胸,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位置,然后手脚麻利的将周围的荒草除去,又将买来的祭品摆到坟前之后,他望着历经风雨已然朽坏的一块薄薄的木制墓碑出神,连背影都透着一股萧索和孤寂。顾迟迟看不得他这副模样,于是走上前去拉住他的手,和他并排站着,柔和又强硬的踏进他的领域,将他从悲伤的氛围里拉了出来。“我爷爷就埋在旁边,”察觉到她的心思,骆川终于开口了,声音又沉又涩,将不堪回首的往事说给顾迟迟听,“当时我还小,家里又是那样一种情况,没人敢在那种时候帮我,我一个人背着爷爷,花了一个晚上给爷爷挖了一个坟,将他偷偷的埋在了这里,谁也没告诉。”听着他这么轻描淡写的说着这么沉痛的事,顾迟迟心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难以想象当初只有十二三岁的骆川是怎样度过那个充斥着绝望和痛苦的夜晚的。她只能紧了紧握着骆川的手,将声音放到从没有过的柔和,轻声安慰道:“没事的哥哥,都过去了,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她自己也觉得自己隔了十年的安慰苍白无力,于是她故意挤出轻松的笑意,蹲下身掏出火柴将线香和蜡烛点燃,一边做着这些事,一边对骆川嗔道:“我是的文件,深吸了一口气,凑到火堆里点燃了,声音发紧的对虚空道:“爷爷,爸妈,咱家平反了。”“县里发了文件,之后还会开正式的平反大会,彻底恢复咱们家的名誉”说到这里,连骆川都没办法在保持平静。过去十年中,他曾无数次奢望着这件事,但当一直祈祷的事真的实现,他却又不太敢相信。他受过太多来自命运的愚弄,直到此刻,看着被火舌吞没的白色纸张,他才有了一种真切感。心中的大事尘埃落定,他的身上一阵轻松,连眉眼看着都比之前要柔和许多。顾迟迟静静的看着他的拿着文件的手从微微颤抖到完全平静,没有出言去打扰他,直到他将燃剩下的文件一角扔进火堆里,彻底被火舌吞没殆尽,她才轻轻的开口道:“哥哥,都结束了,以后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她抬眼看了一眼眼前破败的墓碑和旁边不起眼的小坟包,既是对骆川说的,也是发誓般对骆家三个长辈说的。两个人望着还在兀自燃烧的黄纸堆,一时都没有说话。直到山风一吹,灰白的纸灰洋洋洒洒的飘了起来,骆川才站起身来,伸出手对顾迟迟道:“走吧,下山了。”完成了这么一件大事,他的步伐都变得轻松许多。顾迟迟握住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踮起脚尖替他将眉毛上沾染的灰烬捻开,也柔声道:“正好咱们还能回家看看。”先前他们在村子里住的房子本就是属于骆家的一处偏院,从骆老爷子那一代就没人住,荒废了几十年,十分的破败,后来骆老爷子去世,骆川一个人没了住处,就搬去了那个小院,村里人大多数都受过骆老爷子的恩惠,对这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往上举报,这才让骆川有了一处容身之所。这也是为什么当初马文秀迷晕了原身往骆川的屋子里一扔,骆川却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娶了顾迟,不敢闹大的原因。现在两人故地重游,想起过去的事,心境都有了极大的变化。顾迟迟还不知道骆川已经知道了她不是原身的事,看着这座依旧十分萧瑟的小院,她随口抱怨道:“哥哥当初还不乐意娶我,对我老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