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顾迟迟想起一大堆社会新闻,为自己先前的天真轻信流下了悔恨的泪水。但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她只能闷头往前跑。没想到一转弯,就撞到一个人身上,她正要放声尖叫,就听见那人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喝:“闭嘴!”顾迟迟下意识的将嘴里的尖叫咽了下去。她无意识的睁大眼,泪眼朦胧中,看着那人长腿一踢,一脚一个,将追来的那两个男人踹翻在地,“滚!别让我再看见你们!”他身量高大,眉眼狠厉,这么低声一吼,倒像是虎啸山林。被踹倒在地的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发现是他,于是都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灰溜溜的爬起来跑掉了。顾迟迟摊在地上,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心里翻江倒海的,复杂到只知道流泪。等她缓过神来,正要开口叫人,刚刚被压抑住的尖叫就冒了出来,一张口,没想到却打了个嗝。好丢人!刚刚被他救下的激动和感动还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都消弭在了这一声悠长的“嗝儿~”里。顾迟迟只要一想到被骆川撞见她狼狈的样子,就觉得脸都丢尽了。于是她眼珠子一转,秉承着“只要让别人更尴尬,那尴尬的就不是我”的信念,等那伙人跑了,她一把扑过去抱住骆川的长腿,声泪俱下的哭诉道:“哥哥!人家好害怕呜呜呜,你怎么才来啊哥哥~”骆川本想甩开她,但一低头,却看到她哭的两眼通红、双肩颤抖的样子,想到刚才她面色发白的没命狂奔的样子,一看就是吓坏了。算了,就当是日行一善,做个好事吧。这么想着,他便没动,任由顾迟迟像狗皮膏药似的黏在他腿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发泄着情绪。这个局原本就是专骗她这种独身一人的年轻女人,倒也不做别的,只为谋财,而那被抢了钱也怕被抓,大部分不敢声张,倒让这伙人得逞过很多次。顾迟迟一出现在镇上,就被这伙人盯上了,在她跟着那女人进巷子的时候,正好被在附近办事的骆川看到,他起了疑心,便跟了进来。当然,这些内情顾迟迟自然是不清楚的,她只以为自己遇见了人贩子,差点就要被卖去山里了,于是哭的格外伤心。而骆川却清楚这伙人的底细。因此,见顾迟迟哭了半天还没停,他等的不耐烦了,甩了甩腿,骂道:“你有完没完啊!”“哥哥,你怎么又凶我!”没想到这一次顾迟迟却比他更凶,她抬起头来,双眼瞪的浑圆,大声吼道:“我都要被卖去大山里了,哭一会儿怎么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就要卖去大山里了?骆川花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她的脑回路,顿时哭笑不得。但语气倒是收敛了很多,“你想什么呢?他们只要钱,卖人可不敢!你把你身上的钱给他们,他们自然放你走了。”他难得说这么多话解释,没想到顾迟迟却并不领情,她嘟嘟囔囔的站起来,小声道:“才不要!我身上的可是全部家当!还有,万一他们看我生的美,起了歹心怎么办?”“你这脸皮可真厚,”骆川想起她往常对自己脸蛋的珍视,不由的冷笑嘲讽了起来,“刚刚我就不该救你,你靠脸皮就能人吓走。”“哼,懒得跟你计较!”顾迟迟横了她一眼,捡起刚刚掉在地上的东西,理直气壮的递给骆川,“拿着,这可是给咱家里买的!”她嘴里的话说的硬气,但眼里还残留着泪水,说话也仍然带着鼻音,就像被骤雨摧残过的桃花,湿漉漉、惨兮兮的,让对上她眼神的骆川一顿,等反应过来时,一只手里已经被塞满了她买的东西。而另一只手,则被她顺手拉住了袖口。盯着她捏在自己陈旧袖口上的葱白手指,骆川只觉得两样事物格格不入。莫名的,他便觉得心里又烦又躁,却没甩开她,只是目不斜视的迈步,嘴里干巴巴的问道:“你不是想买米吗?我带你去。”顾迟迟正是惊弓之鸟,都快怕了“买米”这两个字了,但想到家里确实没米了,她只能把到了嘴边的反对吞回去,乖乖问道:“是啊,但哥哥你不会把我卖掉吧?我听说黑市真的有人买老婆”“”骆川懒得和她废话,自顾自的往前走。这次在骆川的带领下,两个人穿过几条巷子,很快到了一个普通的小院外。看着骆川熟练的和接头人对了暗号,又说了顾迟迟的来意,接头人到没废话,直接报了价:“新米两毛,你要多少?”这价格确实比粮食站贵不少,但顾迟迟没票,也只能掏钱买了三十斤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