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思均是千回百转,但实际说来,也不过须臾之间,对于其他几人来讲,是以谁也没发现两人间有一瞬间的气场,竟意外和谐。“陆青禾,现在见到师父师兄都不叫人了吗,你可还有丝毫尊师重道之心?”左侧一人率先打破沉默,恶言厉色的开口呵斥。另一人也忍不了陆青禾,阴阳怪气的接了话,“自然是没有了,否则怎可作出弑师之举。”君晏山后槽牙一阵发紧,要他喊谢雪楼这厮‘师尊’,他着实有些开不了口。谢雪楼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养了七八年的徒弟,此刻面容扭曲,竟是连叫他一声都不愿,心中最后的一丝情分终于被消耗干净。新月清晖般的男人,眼睑低垂,敛尽一切情绪,又变成那个没有一丝人气儿的栖雪剑尊。“不必叫了……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徒弟。”周围的人闻言,都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君晏山,但君晏山的内心很是平静,甚至还莫名觉得有些爽快。对嘛,‘陆青禾’这样的隐患,早就该踢得远远的了。君晏山心中暗喜,没有反驳,也没有细想自己这番心态又是为何,就见谢雪楼挥手遣退了他另外几个徒弟,石室里瞬间只剩下了谢雪楼与君晏山二人,谢雪楼还顺手布置了个隔音结界。谢雪楼站到君晏山身侧,垂眸冷冰冰的看着他,半晌之后伸出右手,“还我。”君晏山:“啊?”谢雪楼皱眉,“装傻?”君晏山脑子疯狂转动,寻思着这陆青禾到底欠了谢雪楼什么东西,以至于他什么都不追究把人从主峰邢楼提到他栖雪峰的地盘。想必定是极其珍贵的东西,可能是什么难得的天材地宝……不过谢雪楼的身份,应该也不缺什么宝物才对,或者说,对于谢雪楼来讲,什么东西才是比较宝贵的?君晏山越想越惊悚,他甚至怀疑其实是陆青禾欠了他情债!也无怪乎君晏山有这样魔幻的想法,实在是被这半天里听到的,关于两人这似真似假的暧昧关系给冲击到了大脑,理智骤降之下产生的正常反应。谢雪楼又逼近一步,两人身体几乎要贴到了一起,君晏山能闻到那股原本清淡的冷梅香气,变得越发浓郁,“……陆青禾,你到底要怎样。”无奈又绝望的语气,听得君晏山也感觉心似乎空了一块。“不怎样,只不过没到还你的时候。”他僵硬的开口,自认选了个十分妥帖的回答,却又不敢去看身边这人的表情。谢雪楼没再说话,不知道到底在想着什么…………君晏山从栖雪峰搬了出来。他不敢暴露自己不是‘陆青禾’这件事,修真界十分忌讳夺舍一说,在不是完全信任的人面前,这样的秘密若是暴露,他要面临的就是二次死亡。他暂时还不想体会一下反复去世的快乐。前一晚他没有给出谢雪楼想要的东西,本以为还会遭到一番为难的,没想到谢雪楼转身便走了,没有继续追讨,也没有威逼利诱,看上去好像也不甚在意。君晏山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难免觉得心情复杂。经此一事,他也算发现了,自己已经无法再像从前那般相信谢雪楼,否则他会告诉他自己重生的真相,而不是下意识的选择隐瞒。君晏山捂脸半晌,然后用力将脸上的表情揉碎……他其实也知道,那个快要哭了的表情有多难看。“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那么的脆弱,换成谁都一样。”君晏山自言自语一会儿,便收拾东西搬到了外门。收拾东西的时候,君晏山仔细看了看,发现陆青禾还算有点钱,但要说多贵重的物件儿,却一件也没有……也不知道谢雪楼要的到底是什么。外门的条件比栖雪峰要差得多,最明显的区别就是,外门弟子只有大通铺。山脚的弟子居是一排排的小土房,每个房间会住上四到八个人。不过他运气还算好,新安排给君晏山的房间里人没住满,只住了一个人。屋子里是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修为已经是凝神期了,在外门里倒是不错。进了房间君晏山便明白了,房间的使用痕迹很明显,显然是之前住的人匆匆搬走了,大约是没人愿意跟自己住,所以才能让他捡了这个漏。不过竟然还有人留在这里,倒是有些稀奇。君晏山又转头看向留下来的这个小年轻,笑眯眯的问他为何不搬走,没想到那年轻人两眼发光的凑了上来,看上去比他还开心,“陆师兄,那个……你跟谢长老,真的是那种关系?”君晏山一脸汗的把这人的脑袋推开,心中甚是无语,“不传谣,不信谣,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你就整天琢磨这些?内门考核不想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