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琴娘其实早就化作一抹幽魂,早些年的时候,他的未婚夫借口下山做生意,与人私奔了,琴娘就日日在山里等候,遇到过往路人,便央求他们替她去寻她未婚夫回来。最后就郁郁寡欢死了,死了还不忘骚扰别人,让人帮她寻未婚夫……曾经也有人要渡她往生,但皆因其怨念太重,且着实有些修行天赋,慢慢吸收天地灵气,还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鬼修。鬼修琴娘每天也是不务正业,还是天天骚扰路过的行人,成了桐花村的一个刺头儿。早几年还有人去给琴娘一点关怀,帮她找找她那说不定都死了多少年的死鬼未婚夫,后来接这个任务的少了,琴娘变得更难缠了些,任务就开始升级。再后来,所有人都知道琴娘的未婚夫早就投胎去了,连招魂都招不来,便更没人去接这个拿不到奖励的任务了。明知道不可能完成,谁还去白费那功夫呢?“这么多任务里,你就偏偏能挑中个最坑爹的,也是……强。”君晏山忍住吐血的冲动,给赵悦竖了个大拇指,这傻子还搁哪儿一阵傻乐,直到他看清任务牌上的报酬价格。“啊——为什么才两颗中品灵石!”赵悦把任务牌又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最终不得不确定,真的只有这么点儿,“这都天级任务呢,我以为搞一单不说够我无忧无虑的过完下半生吧,但起码要够我花个小半年啊!”“你格局小了。”君晏山斜了他一眼,“你的追求还是有望实现的,前提是你必须立马原地去世,多活一刻都不行那种。”“……”不过既然接了,还是去看一眼吧,反正宗门为了防止恶意卡他人任务的情况发生,对于接了任务又放弃这种情况,是有十天的冻结期的。与其被卡个十天不能接别的任务,还不如先下山看看再说。说不定他就趁机开溜了呢,总不能又在原地耽搁十天吧。桐花村这些年因为琴娘的存在,已经没什么村民了,那荒凉的程度,跟之前那小渔村有得一拼。想到小渔村又想到谢雪楼,四天了,他应该早就醒了吧,醒了却没来找过他,好像有哪里怪怪的……呸,没来找他才正常的,他们啥关系也没有!才不需要他来找他。两人随便找了户人家落脚,只等着晚上那琴娘自己找上门来。结果鬼修琴娘还没等来,傍晚的时候两个凡人却敲响了院儿门。户主是个六旬老人,说外面来了两个后生借宿,问他们会不会打扰。君晏山思量了一下,与其让那两个人住别地儿,分走琴娘找上门的概率,还不如都处一个屋檐下,他们毕竟还是修士,到时候还能多照拂几分。随后老者便带进来两个青年男子,君晏山一看,肠子都悔青了……该让他们去其他地方借宿的,自己或许还能避一避。不过他转念又一想,这人要真是来逮自己的,自己肯定也是跑不了的,还是认了吧。况且就看他现在这幅模样,只要他不主动亮身份,他就装不知道好了,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没错,君晏山一眼便认出刚进屋的那文弱青年其实是谢雪楼了,他现在这幅形象比他本相差得远,看上去甚是普通,想来是认真在易容,并不想被人识破。但君晏山偏偏就能认出他那通气质,无他,他实在太熟悉这个人了。进来两人之后,谢雪楼便定定的看着君晏山。君晏山心里有鬼,被他盯得不自在,色厉内荏的跟他呛声,“你一直盯着我看什么看?”谢雪楼没出声,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冷淡又薄凉。他旁边那人倒是开口了,但说出来的话简直就是侮辱他的智商。“我朋友有十分严重的夜盲,他其实只是望着那个方向。”“……”这都点上灯了还能夜盲?君晏一脸质疑的望着他。“咳,我朋友年轻时被人欺骗抛弃,伤心之下坏了眼睛,便成了这样的旧疾。”那人又解释。极其感人,但他不信。君晏山淡淡一笑,“竟是如此,允悲。”那人也是嘴快,非要追问一句,“何悲有之?”君晏山望着那张平凡的脸,淡定自如,“公子气度不凡,俊美无俦,吾等见之自卑。”他自然知道这话配谢雪楼一点儿不算夸张,但他现在不是易容成了个普通人的外貌?对着这样一张脸说这种话,倒是让人莫名觉得有些讽刺的意味。你不是瞎吗?那就别怪他张口胡说。那人嘴角抽搐了一下,“倒也不必。”……君晏山笃定了那个叫‘楼玉尘’的人便是君晏山,自然也谈不上什么照拂人家了,晚上四人各睡各的,反正半荒废的村子空起来的屋子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