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犹豫半晌,道:“记得咱们接到的军令是什么吗?”
“屠尽李素满门。”
校尉冷冷道:“军令未完成,谁敢回长安城吃李将军的军法?更何况,大事已泄,太子殿下功成的希望愈发渺茫,恐怕终究落得一败涂地的下场,咱们赶回长安参与此事,必然被当成反军一刀砍了脑袋,你们都不想活了吗?”
众人急道:“进退不得,我们该如何是好?”
校尉思量片刻,冷笑道:“咱们继续完成军令,先把李素的家人找到,然后全杀了,回头若太子事败,咱们至少没有亲身参与长安城的变乱,追究起来就算落罪,也不至于掉脑袋,顶多便是个流放的结果,若太子成功了,咱们便把李素家人的人头献上去请功,如此,岂不两全?”
众人想了想,顿觉大妙,于是纷纷赞同。
“可是……李素的家人已转移,谁知道他们藏在哪里?”
“一群人有老有小,有主有仆,有家当有细软,他们能跑多远?一路出行,不可能没人瞧见他们的行踪,咱们分四个方向找几个村民出来审问,我就不信没人看见他们的踪迹!”
…………
同样的深夜,长安城东市,王直居所。
宾客已散,连开十日的酒宴,王直的小院里已是一片狼藉,很显然,上门的宾客素质都不太高,白吃白喝不说,把主人的院子弄得仿佛一群山贼刚刚光临过似的。
王直也不介意,这几年混出的“小孟尝”的雅号不是白叫的,从当年李素让他发展长安势力开始,王直便每天都过着这种呼朋唤友吃吃喝喝的日子,对他来说,革命就是请客吃饭。
小院后面还有一个小凉亭。
李素便坐在凉亭里,一边赏着亭外的雨打芭蕉,一边独斟独饮,颇得雅趣。
良久,王直将前院的事料理完毕,不快不慢走进了凉亭,给自己斟了一满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太子果真会在今夜发动?”王直有些不安地问道。
李素脸色平静,端杯浅啜:“不出意外的话,太子应该已经发动了,你没发现今天是个黄道吉日吗?特别适合造反……以及下葬。”(未完待续。)
,!
谁都清楚,这是个很不成熟的举动,至关重要的时刻,太子居然还惦记着以往的私仇,并且选在这个时候进行血腥报复,而这种报复对即将到来的巨变来说,并无任何政治或军事上的助益,它纯粹就是为了发泄太子久抑心胸的仇恨。
都觉得不合时宜,可谁也不敢反对,因为这是太子的命令。
英明也好,昏聩也好,自己认的老大,含泪也要跟下去,命令也要不折不扣的执行下去。
李安俨很给面子,不但派出了百人的队伍帮太子报仇,而且领兵的还是一位校尉。
从左屯卫大营深夜疾驰近百里,终于赶到了太平村。
村民早已入睡,未进村口众人便下了马,放慢了脚步不出声息地朝李素家奔去。
大雨瓢泼而下,急促的雨点打得人睁不开眼睛,众人踩着泥泞的乡道,高一脚低一脚艰难地走到李素家门前,却见大门紧闭,灯火俱熄,领兵的校尉眼露戾色,狠狠一挥手,身后百人队伍踹开了李家大门,如蝗虫般涌入。
很快,校尉便得到了一个很坏的消息。
李家前后院不仅不见一个人,连条守门的狗都看不见,每间屋子都是一片漆黑,站在院子中间,四周方圆连一丝人味都闻不到,活像一座闹鬼多年的凶宅。
校尉眼中闪过一丝惶然。
居然扑了个空,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李素那厮必然已提前将家人转移了,否则不可能家里连个下人都看不到,如果再往深处想,李素提前转移家人是否代表着……他早已知晓了太子的谋反计划?此时长安城里的太子恐怕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然而未动而失密,如果太子谋反的消息已走漏了风声,长安城里是否有一张大网等着太子?这可是要命的大事!
校尉的脸色一连数变,想也不想,顺手便揪过一名府兵,颤声道:“快,快马赶去延兴门,告诉李将军,事已泄,断不可为,快去!”
府兵踉跄跑远。
部将们也急了,纷纷凑到校尉身边,道:“咱们怎么办?还赶去长安城吗?”
校尉犹豫半晌,道:“记得咱们接到的军令是什么吗?”
“屠尽李素满门。”
校尉冷冷道:“军令未完成,谁敢回长安城吃李将军的军法?更何况,大事已泄,太子殿下功成的希望愈发渺茫,恐怕终究落得一败涂地的下场,咱们赶回长安参与此事,必然被当成反军一刀砍了脑袋,你们都不想活了吗?”
众人急道:“进退不得,我们该如何是好?”
校尉思量片刻,冷笑道:“咱们继续完成军令,先把李素的家人找到,然后全杀了,回头若太子事败,咱们至少没有亲身参与长安城的变乱,追究起来就算落罪,也不至于掉脑袋,顶多便是个流放的结果,若太子成功了,咱们便把李素家人的人头献上去请功,如此,岂不两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