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清到湖光院的时候,里头正上演着一场大戏,崔侍妾被康侍妾拦住了,那康侍妾还扶着腰,做消食儿样,“崔侍妾可曾用过晚膳了?我那儿还有晚膳用剩下?的蜜汁鸭舌,若是崔侍妾还没有用,我可以与?了你。”
甭说崔侍妾会如何,就连刚进湖光院的竹清都怀疑自个幻听了,不?是,这康侍妾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再如何,崔侍妾与?她?都是侍妾,从前当小娘子时身份有高低,可是进了这雍王府后院,便都是侍妾,她?岂敢教崔侍妾吃她?用剩下?的饭菜?
“你!”秋儿明显沉不?住气,出声了,所幸及时被巧儿制止。那康侍妾愈发得意?起来,说道:“这湖光院景色尚佳,住在?这儿心?情都舒坦不?少。玲玉,你说这正屋是不?是很?雅致,咱们进去瞧瞧?”
崔侍妾闻言,好言好语地劝了一句,“康侍妾,这正屋不?是咱们住的,你这般进去,若是被王妃知道了,少不?得被罚,还是不?去的好。”
康侍妾却变了脸色,觉着崔侍妾这是在?看不?起她?。她?与?崔侍妾从前就认识,那时她?身份比她?高,现在?却住同一个院子,教她?如何甘心??
“你是在?讥讽我?”康侍妾问,崔侍妾嘴唇动了动,就差骂她?是蠢货了。
“你那是甚麽表情?崔荷冬,你不?要?以为进了王府便以为咱们是一样的,虽然同是侍妾,可我先得王爷的宠爱,地位那就是比你高……”
眼见康侍妾说的话越来越出格,竹清这才进去阻止,“闹甚麽?一个个的,没学过王府的规矩麽?”她?扫了康侍妾身边的丫鬟婆子们一眼,尤其是康侍妾带进来的两个贴身丫鬟,“主子糊涂,你们做丫鬟的,也糊涂麽?不?知道规劝着点?任由主子口出狂言?”
“竹清姑娘,我只是大声了一点点。”康侍妾解释了一句,倒是不?承认自个有错。
竹清脸上没甚表情,只说,“康侍妾不?必与?奴婢解释,今日这事,奴婢会与?王妃学舌,康侍妾只待与?王妃辩驳去罢!”
说罢这个,她?这才说出此?次来湖光院的目的,眼见自个要?受罚,还是罚跪,康侍妾顿时绷不?住了,委屈巴巴地问道:“王妃怎可这般罚我?是王爷说的,不?必我去请安,我没有错啊……”
“康侍妾错不?是在?没有去请安,而是没有早些与?王妃说,王爷上朝的时辰比请安时辰早,难不?成?这也不?够时间?去禀报王妃麽?”竹清问。
康侍妾咬唇,知自己理亏,却仍旧不?想挨罚,挣扎地说道:“可是,说不?得我今个也是要?伺候王爷的,我……”
竹清打断她?的话,“康侍妾自不?必担忧,今个是十五,王爷必会去正院。康侍妾是自己跪,还是奴婢让人帮您?”
曾婆子等人上前几步,一个个俱都是虎背熊腰膀大腰圆,手臂粗得不?像话,哪儿是康侍妾能抗衡的?
康侍妾往院门口张望,期待雍王能及时出现在?这里,救她?这一回,然而让她?失望了,门口只有几个匆匆走过的婆子小厮。
“康侍妾,请吧。”竹清让出半边身子,见她?神色犹豫,便看了看身后的曾婆子等人,那康侍妾一个激灵,连忙出声,“我这就去。”要?是让这些不?长眼的婆子动了手,那她?还有甚麽脸面可言?
这般,康侍妾跪在?了湖光院门口,崔侍妾的丫鬟秋儿原还想站在?不?远处看热闹,可是崔侍妾教她?们回去了东厢房。
“侍妾,咱们不?看麽?”秋儿伸长脖子,凑在?窗边瞧。
崔侍妾摇摇头,叹道:“既然知道她?受罚了,我心?里这口气已然出了,要?是我们再幸灾乐祸,与?她?有甚麽区别了?再说,她?这样小心?眼,指不?定?会记恨上我。”
虽然现在?康侍妾便已经与?她?不?对付了,可是她?总不?能教事情愈发糟糕罢?
想了想康侍妾为何受罚,崔侍妾思索了许多,最终决定?,她?要?讨好王妃,以后受了委屈,也自有王妃为她?找回脸面!
“巧儿,去寻我带来的沉光锦来,我做了荷包手帕送与?王妃。”
“欸。”巧儿去了。
*
那头,晚霞遍布在?整个上空,端得是好看,夕阳逐渐消失,唯余下?登场的夜幕。
康侍妾左摇右摆,只感觉膝盖针扎似的疼,绵绵密密的,教她?浑身都疼出了汗,尤其是额头上,不?断的渗出豆粒大小的汗珠儿,几缕碎发贴在?脸上,狼狈不?堪。
“竹清姑娘,便饶了我罢!”康侍妾哀求,她?真的撑不?住了,再这样下?去,只怕是自个的膝盖也废了,成?了一个不?能行走的废人。
“康侍妾莫要?为难奴婢,这才过了一刻钟,您可是要?跪足半个时辰的,现在?还早呢。”竹清双手放在?腹部前面,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很?是规矩地说出这番话。
康侍妾低头,眼里闪过一抹怨怼之色,对王妃的,对竹清的,甚至还有对瞧见了她?不?堪的所有人的。
如此?,直到半个时辰够了,康侍妾身后的丫鬟才扶着她?起来,那丫鬟小心?翼翼地问竹清,“竹清姑娘,咱们能去给康侍妾请府医麽?”
“府医自然是要?请的,只不?过不?是现在?,康侍妾现下?还要?去与?王妃请安,康侍妾,请罢!”竹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