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顾牧尘就眼睁睁地看着女生红了脸。“不会不会!”她拼命摇着头,眼睛快速眨动,“挺好的挺好的,尊重祝福……啊我不是那个意思的尊重祝福,是真的祝福啊算了你别管我!”再然后,顾牧尘就眼睁睁看着女生扭头就跑,裙角飞扬,仿佛带走了一路的粉红泡泡。救命。叶舟还拉着自己的手,特坦然地冲前面的同学笑道:“既然大家看到了,以后就别开我和别人的玩笑啦。”这下热闹了,起哄声此起彼伏:“哎呦你小子藏得够深啊?”“什么时候请吃饭啊,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其实把这俩人单独挑出来看,一个简单普通白t水洗淡蓝牛仔裤,满身纤长白净的少年感,另一个烟灰色衬衫黑长裤,神情矜贵,凤眼不动声色地看过来,哪怕什么也不说,也觉得这人拽得二五八万。仿佛是大佬带的个小情人。可真正观察那紧握的双手,才会发现,被牢牢掌控的是顾牧尘,而不是旁边笑意盈盈的叶舟。“有时间吧,”叶舟还在笑,“我们先走了。”脚下的路有点陡,胳膊擦过长长的灌木条,在双方都要沁出薄汗前,叶舟终于放开了手。被禁锢的微妙感瞬间消失,顾牧尘扭头一看那远去的小溪,张口就要骂人。“嘘——”叶舟转身挡在他的前面,差点撞上的瞬间扶住顾牧尘的肩,又立马松开。笑声还很轻,见不得人似的:“他们还在看,麻烦你,等等再收拾我。”他这会没有刚刚的霸道劲儿,双手摊开,很绅士地没去碰顾牧尘,额前的头发被风吹得稍微有点乱,露出通透清澈的眼,睫毛很长,专注又温柔地看过来。顾牧尘的心猛然一跳,不想搭理这小兔崽子,埋着头往前走,连崎岖的路都都不怎么看了,走五步踩中三粒尖石子,硌得脚疼。“生气了吗,”叶舟还好意思凑过来,特无辜地问,“哥哥你不会没跟人牵过手吧?”顾牧尘顿了顿,踢飞一颗滚圆的灰色石子。“大家闹着玩,老开我和别人的玩笑,”叶舟一边解释,一边帮着拂去前方挡路的枝条,“久而久之对方可能就当了真,弄得我也有点苦恼,索性今天就快刀斩乱麻,也不会太伤害到人家。”那你可以用更好的理由啊,顾牧尘在心中咆哮,对一个姑娘来说,心上人是男同这件事的冲击,应该比被拒绝更恐怖吧!“毕竟我把他当兄弟,”叶舟有些为难似的垂下眼,“这样,他也就全部都明白了。”哈?顾牧尘终于站住了,也连带着有些不可思议的尴尬:“……不是那个长裙子的女孩?”“不是,”叶舟语气平和,像是在讲一件很微不足道的正常事情,“是那个在小溪中站着的男生,我舍友。”常言有道,当你和对方有着共同的倒霉经历时,就会油然而生一种亲切的友情。同样被朋友告白的顾牧尘瞬间原谅了叶舟:“怪不得呢,我明白了。”“谢谢哥哥帮忙,”叶舟略微沉默了下,“所以你真的没跟人牵过手吗?”“……这个不是重点。”“我很好奇呢!”
“废话,当然牵过。”“哇,是和女朋友吗,哥哥你现在有女朋友吗!”顾牧尘在心里忍了忍,这会儿风吹得厉害,丝质顺滑的衬衫贴上胸膛,幽静的山涧里有隐隐的蝉鸣,他瞪着眼睛看过去:“叶舟——!”叶舟笑得特别开心,几乎直不起腰,他之前笑的时候常常是那种少年意气,但这会儿神态舒展,竟有种特别轻盈的倜傥洒脱。莫名的,顾牧尘想起那段泛黄的光影。“真好,朋友送我一对珍珠鸟……”风把淡紫色的木槿花吹落满地,山间的树林波浪似的连绵,有轰鸣着的飞机划过遥远的蓝天,拖曳出长长的一道淡色白云,顾牧尘只顾着低头往上走,这路怎么一会儿高一会低,明明来过好几次,可拨开横生的山茶花,笼着雾气的山林还是美得令他感到心动。“我们现在要去哪儿?”“瞎走,逛逛就回去吃斋饭。”叶舟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着,一只红嘴鸟掠过,很快地消失在浓密的林间,略显斑驳的平台供游人歇脚落座,金色的光影在林间洒下斑点,顾牧尘猛地驻足,拧眉看向前方的地面。“怎么……”叶舟站定,凝神看去,也静静地闭上嘴。地面上,赫然躺着七八只黄翅灰腹的小鸟。这种小生灵应该没有什么天敌,自由快活地翱翔在山涧,纵使是被肉食动物捕获,也不该这样摆放在地,简直像人类故意的恶作剧,残忍地炫耀自己的战利品。“我去看一下。”叶舟宽慰似的看了他一眼,快步上前蹲下,认真地端详着那可怜的小鸟。顾牧尘有些不是滋味,没想到离寺庙这么近的地方,会发生如此恶劣的事,他跟着上前,低头看那毛茸茸的一团:“回去后我跟庙里的人说下,看是不是有人故意……”话没讲完,就听见叶舟“噗嗤”一声笑了。“哥哥,”他扬起下巴,“你不要担心,这些小鸟是喝醉了。”他指向那蜷曲的脚爪,柔声解释道:“你看,如果死了的话身体僵硬,爪爪也会伸直的。”修长的手指转了个弯,又指向旁边的褐色斑点:“这看起来像发酵的果子,它们应该是吃醉了,结果全部倒在这里飞不起来,所以让我们看看,罪魁祸首在哪儿呢……”叶舟懒洋洋地站起来,看向平台下面一处茂盛的灌木丛,上面红色的浆果攅在枝头,熟透了,沉得要往下坠,被摘下的时候发现皮薄得不行,轻轻一搓就会被揉破。“要尝尝吗,”他笑着朝顾牧尘伸出手,“这种可以吃的。”天太热了,浆果变成了酒,落在嘴里是微微的酸,抿出点很淡的涩和甜。“于嗟鸠兮,无食桑葚,”叶舟也吃了一颗浆果,“完啦,我们也要吃醉了。”这曾经在教室里学过的《诗经》亘古千年,遥远的历史中小斑鸠醉倒在桑果下,今日夏季的微风中,不知名的鸟雀也躺得潦草而不设防。“不用管吗,”顾牧尘看小鸟那鼓囊囊的胸脯,“需不需要我们做点什么?”叶舟信口胡扯:“当然啦,要煮解酒汤放热水,照顾着侧躺防止呕吐,交代未来两天不要吃头孢……”这句话莫名戳到了顾牧尘的笑点,他笑了半天才去揉叶舟的头发:“正经点。”“不用,它们一会自己就醒了,会飞走的,”叶舟很乖的模样,“哥哥你看,我是不是特别会照顾人!”“是是是,特贤惠,”顾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