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了薄茧的指腹正习惯性地摩挲着手中的琉璃灯,钟酩动作一顿,低眼看着手中的那缕魂,“有感觉?”
“当然。”江荇之谴责,“以柏兄的修为难道不清楚?”
修为达到分神以上就能化实为虚附身在物件上,知觉五感也会跟着附上去。今日赴宴者中无一人至分神,是以没人能看穿他的把戏——除了眼前这个男人。
钟酩忽而一笑,指腹又在灯身上细细擦过,“是吗,我没试过。”
江荇之被擦得魂都在抖,他往那手指上一撞发出抗议,“有,相当有!”
指腹被魂态撞了两下,不轻不重,凉凉的反而很舒服。钟酩心头一痒,就是这人太宽纵,才让他想要更加得寸进尺……
念头一闪而过,他最终还是撤开手。
江荇之浑身舒坦,很快注意到那只带了薄茧的罪魁祸手,“柏兄也是剑修?”
钟酩心头蓦地一跳,“也?”
江荇之,“……”
见鬼,他竟下意识想起了墟剑。
墟剑手上也留有剑茧,他曾经在一次和人过招时被捏住了后颈皮,当时还以为要被扼住命脉,结果墟剑只是按着他的脖颈,指腹轻轻擦过了他的颈侧。
一簇电流自相贴的地方直蹿向四肢百骸,他跟被定了魂一样在原地傻站着。
……那时墟剑和他还说了句什么来着?
江荇之正恍恍惚惚地陷入回忆,灯身忽然被“铛铛”敲了敲,钟酩问,“也什么?”
“没什么。”江荇之赶紧收回思绪,感觉整缕魂都有点发热,他在琉璃灯里打了个转,转移话题,“到了。”
话音落下,宽敞的宴客堂便映入眼帘。
堂中布置得喜庆红火,四角摆放着大朵牡丹花,桌席用的是金丝楠木,宾客大多已经落座,叩月宗的主事在前方接待张罗。
几名红衣在众宾客间游走穿梭,江荇之感叹,“没想到连伙计都得穿红的。”
他说这话没用传音,旁边商陆行听见滞了一瞬,随后轻声,“江兄,那是合欢宗的。”
江荇之恍然,原来是在搭讪。
“神灯现世”的消息还没有大范围传开,商家落座时只有小部分人转过来,目光或探究或艳羡。
很快,叩月宗二长老和两名护法匆匆赶了过来,朝着商陆行施了一礼,“商家主,听闻您带来了一盏神灯。”
二长老说着,视线瞥向那盏光芒逼人的琉璃灯。
商陆行依照江荇之的嘱咐纠正道,“是神灯大人。”
叩月宗二长老卡了一下,像是略觉荒唐却又有所忌惮,“是,神灯……大人。”
江荇之放出一道光芒作为回应。
二长老说完又看向一直手托“神灯”的钟酩,有了前车之鉴,他这回称呼一次到位,“这又是哪位大人?”
钟酩薄唇紧抿,商陆行见状暗中掐了把自己的大腿,心一横微笑着开口,“这位是,灯座大人。”
二长老,“……”
二长老作揖,“灯…灯座大人。”
掌心的琉璃灯光芒飞速闪烁,像有一团魂在灯里一圈圈打着转。熟知此人尿性的钟酩不用猜都能想见江荇之此刻笑得有多欢实。
指腹一擦,光芒终于戛然停下。
这头的动静引起了在场各宗各门来客的注意,尤其是那忽蓝忽紫忽红忽绿的彩光,饱和度极高,想装作没看见都难。
“那是什么?”
“听说是商家带来的神灯,里面有一缕上古遗灵的魂魄。”
“神灯、遗灵……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我好像从一本化外孤本中看过类似的记载,是有这种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