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自带的汤池不大,因此两人离得很近。江荇之习惯了享受泡汤,这会儿如鱼得水地泡在里面,舒服得就差吐几个泡泡。
他脸上沾了几滴跳下来时溅起的水珠,几缕鬓发也湿漉漉地贴在脸颊。魂魄补全之后,脸色比以前红润了不少,看上去少了几分脆弱,多了几分明艳。
钟酩看着他,眸光深如夜色。
喜欢的人就在眼前,他却不能亲近,只能看着,什么都不能做……
正想着,闭目养神的江荇之忽然“哗啦”翻了个面,像条咸鱼趴在池岸边,侧头睁眼朝他看来,“我肩好酸。”
“什么?”钟酩从自己的思绪里抽出神来。
江荇之的肩头裹在衣衫里,却依旧透出一道弧度优美的线条。他发出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帮本灯按摩按摩。”
钟酩:………
钟酩:???
他向人确认,“你是说,让我帮你按摩?”
江荇之已经重新闭眼枕在了自己胳膊上,神色相当自然,好像这是个再合理不过的请求,“嗯,不可以么?”
可以,当然是可以的。
钟酩求之不得,心底却有个声音在叫嚣着:墟剑,你醒醒!你马甲还没脱!
但只是按摩,按个肩而已。钟酩又想:那些大宗世族里的掌门人,不都有下属给按按肩什么的?他一个护法为什么不能帮门主按按了?
在两道声音在脑中天人交战间,钟酩的手掌已经落在了江荇之的肩上。
他的手掌很大,隔着衣料,几乎能整个裹住江荇之的肩头。钟酩定了定神,提醒自己披着马甲不要太逾越,接着温柔而不失力道地给人按起了肩背。
他按了几下,微微低头,“可以吗,灯灯?”
趴在池岸边的人发出几声模糊而舒服的声音,撩拨着钟酩本就岌岌可危的神经。
他按压的力道蓦地重了几分,江荇之眉心一蹙,“唔……阿座,疼。”
钟酩指尖抖了抖,要不是……要不是知道江荇之喜欢的是他“墟剑”,对他“柏慕”没有意思,他都要怀疑这人是故意的。
“好,我轻点。”钟酩深吸一口气,压下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开始了自己第无数次的悔恨。
这该死的马甲,真是该死的碍事!
缭绕的热气蒸腾上来,钟酩按摩的手下带了灵力的疏导,体内体外都是令人熨帖的温度,江荇之本来是想逗一逗对方,没想到按得太舒服,困意笼上来,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钟酩在手下一个大力之后,发现身前的人突然顺着他的力道“噗通”滑了下来!他赶紧将人一捞,“灯灯?”
怀里的人靠在他胸口,歪着脑袋睡得安稳。
钟酩失语一瞬,又心态良好地接受了现状。他尽量思想纯洁地把人搂起来,“哗啦”一声出了汤池,踩过一路水痕进了屋。
灵力将两人身上的水一瞬烘干,钟酩把江荇之放到榻上,又给人盖了被子。
后者静谧的睡颜看上去乖巧可爱,只要不开口说话,堪称赏心悦目。
钟酩单膝跪在榻前将人看了会儿,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
他脑中回想起这充实的一天:他们头天晚上先是去“不醉仙”喝了酒,今天又一起买了新衣、喝酒游船,现在还在同一间客栈里泡汤,真是相当……
相当……
等等!钟酩眉心突然蹙起:这一系列行动串联起来,将他在游船时莫名生出的既视感一瞬勾勒清晰,脑中仿佛划过了一道亮线!
他瞳孔微微一缩——
赏月看花,对酒游船,在汤池里坦诚相见……不都是江荇之当初吐露的小心愿?
这些要跟他“墟剑”做的事,怎么全和他“柏慕”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