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朝暮的心也是紧绷着的,有点儿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又有点儿怀疑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总而言之她什么都怀疑,根本分不清虚实,以至于完全不敢轻举妄动。
直至站在树下那人,突然郑重其事地对她做起了自我介绍:“我叫顾晚风,我是顾晚风。”
他认真而郑重的语气中,还夹杂着无法掩饰的紧张。
紧接着,裴星铭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边朝着司徒朝暮走一边得得瑟瑟地对她说:“看看这是谁?哥没骗你吧?”
司徒朝暮终于缓过来神了,先眨了眨微微泛酸的眼睛,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然后,表情瞬间狰狞,红着眼圈,咬牙切齿,怒吼呐喊着朝着顾晚风冲了过去:“呀!呀呀呀呀呀呀!”
顾晚风的呼吸一滞,却站着没动,全神贯注地等待着她的手肘撞击自己的腹部。
顾与堤当年教给司徒朝暮的那三招,司徒朝暮一招都没忘:先用肘击其腹,再以掌劈其喉,最后用腿绊其下盘!
在顾晚风的身体腾空而起,后背重重砸地的同时,后方的厨房窗户里面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叹——
“我艹!这位女侠是谁?竟然把咱师父给摔了?”
发出如此惊叹的,是一位圆头圆脸的,身穿黑色牛仔外套的少年,名为吕四。
身穿蓝色牛仔外套的毛三双臂抱怀,摇了摇头,严谨纠正:“不是她把咱们师父给摔了,而是咱们师父让她摔了。”
吕四:“???”
吕四:“你这话和我刚才说的那句话有什么区别?”
毛三一脸无语:“你还看不出来么?咱师父这水放得都要漫金山了!”
吕四恍然大悟:“所以,咱师父是心甘情愿地让这女的摔了?”
毛三“啧”了一声,严肃批评道:“小四,不是我说你,你都给我当了大半年师弟了,怎么还没点儿长进?什么‘这女的’、‘那女的’,你感觉这种称呼像话么?尊重人么?还当自己是村霸呢?”
吕四面露愧色:“言之有理,我应该礼貌地喊美女。”
毛三:“……”
朽木不可雕,简直是朽木不可雕!
毛三气急败坏:“喊个屁美女啊,直接喊师娘啊笨蛋!”
◎顾晚风的嗓音轻柔而坚定:“甘之如饴。”◎
司徒朝暮呐喊着朝着顾晚风冲过去的那一刻,小院一角突然暴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犬吠声。
三只狗笼子距离裴星铭的站位最近,所以他不可避免地被吓了一跳。
顾晚风“被”绊倒在地之后,被关在铁笼子里面的三条土狗叫得更凶了,甚至开始用身体撞笼子,呲牙咧嘴,凶神恶煞,大有要破笼而出为主人报仇的彪悍气势。
要是换在平时,司徒朝暮早就被如此凶悍的狗叫声给吓到肝胆俱裂了,但此时此刻,她的情绪正处于怒火值的巅峰,别说区区三条土狗了,就是三头豹子来了她也无所畏惧。
她甚至都没有留意到如此沸腾的狗叫声。
她全神贯注留意着的,只有顾晚风。
八年不归的顾晚风。
让她足足等了八年的顾晚风。
两千九百多个杳无音讯的日夜,她的心中没有怒火是不可能的,没有委屈和幽怨也是不可能的。
仅仅摔他这么一下根本就不解气。
顾晚风倒地之后,并没有立即起身,手掌撑地,半坐起身,薄唇微抿,歉然忐忑又不知所措地看着司徒朝暮,原本干干净净的黑色衣襟上沾满了灰扑扑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