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谁当评委?正是由本主任决定。你肖大成狂什么狂的,只要我不想让你中标,找个什么理由都可以把你拍死了。听到这一结果,肖大成如同当头一棒,万箭穿心,这些日子所有的深谋远虑,一切的神机妙算,包括自己拼了老命狂喝暴饮拉来的几千万的资金,都被马主任那权力之手伸出的一根小手指头打翻在地。
他绝望地指着马主任,怒目圆睁,似想说些什么,可浑身颤抖,大汗淋漓,就是说不出话来。最后,他竟一把抓向自己的胸口,大叫一声栽倒在地。
这次,可不是演戏!工人代表李君见状急忙掏出手机拨打120,周边的人们也忙着腾出地方让他就地躺倒,帮着松开领口,开窗户通风。
又有人拿出随身携带的速效救心丸塞到肖大成的舌头底下,因为离市立医院较近,几分钟后急救车就到了,很快就被送进了急救室,经医生诊断,肖大成的发病原因是冠状动脉硬化,导致大面积血栓堵塞,从而引起急性心肌梗死。
虽经抢救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大夫要求两周之内必须完全卧床休息,半年内也不能剧烈活动,基本就成了废人一个。闻讯赶来的厂领导和职工隔着监护室的玻璃,看着自己的带头人面色惨白、形神萎顿地躺在重症监护室里,许多人难过的流下了眼泪,李君更是悲愤填膺,他参与了开标的整个经过,目睹了肖厂长过山车般起伏跌宕、天堂地狱的情感历程。
本来他们已经是胜利在望,可最后还是让这家流氓企业拔了头筹,“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要讨个公道。”他在心里对厂长说。
随即,他便离开了医院,回到药厂。药厂的门卫室里,聚集着不少打听消息的职工群众,看到李君回来,便忽拉一下围了上去:“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快给我们讲讲!”
李君看着这些工友们,面容沉痛。他说:“我们被人耍了,这次招标根本就是一场骗局,是一出愚弄我们药厂干部职工的恶作剧。我们自己的厂子不卖给出价最高的我们,却卖给了出价最低的浩天投资,就是那天来打我们的房地产商。他们看好我们什么了?除了土地,还是土地,土地就是这场骗局的重头戏!”
“那我们怎么办?就这么算了吗?”大家七嘴八舌地问他。
“不能,绝对不能!”李君看着一双双满含期待的眼睛,心中充满了为民请命的正义冲动:“我有一个办法,就不知道你们敢不敢干?”
“什么办法,你说吧。”
“上街游行,让市里面收回成命,或许,我们厂还有最后一线希望。”
“这算什么,又不是去杀人放火,我们跟着你,谁不去谁是孙子。”工人们一嗷嗷地,群情激愤,斗志昂扬。
“那好,你们现在就到各车间通知人,今天下午两点钟在这儿集合,我们上市政府请愿。”
“那机关干部通不通知?”有人问道。
“都通知,这是关系到我们每一个职工切身利益的大事,哪一个人也不许袖手旁观”。
随后,李君又去找到张小东,通过那天和流氓的打架,两人已成了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与有肝胆人共事,从无字句处读书,是这两个人没能考上大学的草根知识分子共同的座右铭。
两人都急公好义,更惺惺相惜,听李君把上街游行的想法一说,张小东举双手赞成。他还想到,应该弄些标语口号,把事情真相公之于众。
于是,按照从书本和电视上学来的套路,他们俩人做了简单的分工。李君负责从厂工会要来横幅,版笔,书写标语;张小东负责挨个车间再通知一遍,尽可能让去的人多一点。
郝钢书记是在吃午饭的时候听党办的一个人说,李君要带领工人上街游行的消息。他心中一阵窃喜,太好了,如果这么一闹的话,能让市政府收回成命,岂不美哉。
老肖的方案里,不用他拿一分钱,就有了6%的股份,算算也有二三百万哪。可恨现在全都化为泡影,狗咬猪尿泡,一场空欢喜。如果不是碍着自己现在的身份,他第一个就要去闹了。但他此时却不能做任何表态,而且,必须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把饭碗一丢,说:“才想起来,我老婆今天下中班没带钥匙,我得赶紧回家一趟,”说着起身便走。
弄得那个党办干事楞了半天,后来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马上收拾起桌子上的餐具,送到水槽子里,也跟着溜之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