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夏莉在安格斯床上醒来。
天色很早,她洗漱好走出房门时,安格斯正在整理餐盘,他很自然地问她:“牛奶要热吗?”
“常温就好,谢谢您。”夏莉揉了揉眼睛,“卡尔缪斯……?”
“回去了。”安格斯神情平淡,“他不能在宫外呆太久,陛下离不开他。”
夏莉听过不少传闻,说是皇帝陛下对卡尔缪斯已经依赖到了无法自己做决定的地步。不管是吃饭还是睡觉,甚至是出门先迈哪一只脚,他都要先请教卡尔缪斯。也许陛下真的是年龄大了,所以才将预言当做寄托。
夏莉带上牛奶和书离开安格斯的住所。
临走前安格斯亲吻了她,声音低沉而且别具诱惑:“课上见。”
夏莉瞬间对这学期的天文学课程产生了全新的理解。
第一节课是抽象魔法原理,讲授这节课的是占星系少有的女教授,占星术师阿道兰。她有五十多岁了,相对来说是个比较温和的人。
但是她的开学测试一点也不温和。
她把试卷收上来之后,整个教室就像刚被收割过的稻田,所有人的头都垂着。她讲新课,她的魔法羽毛笔在一边批改卷子。
下课后,阿道兰将夏莉留下了。
她抽出夏莉那份卷子问:“这道题是你自己做的吗?”
夏莉低头看了一眼,是道简答题——“预言是指什么?”
她脸红起来,答这题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安格斯那句“预言是占星术师的情诗”,所以直接把这话写上去了。
“这道题是我自己做的,但它……不是我独立思考得来的。”
夏莉也不知道阿道兰教授有没有理解她的意思,她很紧张,怕会判断为舞弊。
“你有得到过一些课外指点,这很好。”阿道兰的眼神很和蔼,同时,也很犀利,“不过如果我是你,我绝不会跟安格斯走太近。”
夏莉还以为事情曝光了,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湿。
阿道兰合上了教案,收拾好卷子,离开前轻声暗示道:“因为安格斯和卡尔缪斯走得太近了,而卡尔缪斯是个政治家。”
夏莉很快理解到了比“安格斯是政治家的同伴”更深入的问题。那就是:如果卡尔缪斯是位贤能的臣子,那么安格斯依旧是学术地位崇高的院长;但如果卡尔缪斯是奸佞……安格斯就是与之同谋的豺狼。
判断忠奸对夏莉来说太困难了,毕竟她有时候连小卖铺找的零钱对不对数都判断不了。
阿道兰教授的话一直折磨着她,到下午安格斯上课时她都有点不想抬头。
新学期,有不少人是冲着安格斯的脸来的。比如最前面那几个争抢位置的女生,她们化了淡妆,剪短校服长裙,用天然香料浸透课本,努力坐直把胸挺起。
安格斯进来之后,前排稍微有些躁动,他目光扫过,那片地方很快安静下去。
“开学测试,两小时,满分一百五十分。”安格斯一句话都没有多说,直接开始发卷子,“最终得分将以五比一的比例计入期末总分。”
夏莉看见前面那些女生们交头接耳时的惊恐表情。
当她拿到卷子时,她也惊恐了。整整两个小时,在她脑子打转的只有:“这是什么?这又是什么?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考完之后前排就走了一大半人,应该是急着去退课的。夏莉把卷子交上去,精神萎靡地趴在桌上。
“后面的同学可以坐上来一点。”
安格斯看着夏莉,试图提醒她到前面来,但是她没有动弹。安格斯有点郁闷,心想下回至少要把那个破窗帘固定住,否则风一吹就把夏莉挡住了。
这节课结束,安格斯留到最后,夏莉也有意磨蹭,这样他们就有一点独处时间。
夏莉犹豫了很久才问:“我能提前知道我的考试分数吗?”
“我不改试卷,也不统计分数。”这些都是由他的学徒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