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她顺着洛修的视线往亭中一望,随即就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
那个宽肩窄腰,身着朱红蟒袍的高大身影,不正是她思念已久的父亲吗?
“爹!”她再也顾不得什么矜持礼数,拎着裙子,小跑向齐昇,如乳燕投林一般的雀跃。
齐昇听到她的呼唤,转过身,借着昏黄的灯笼散发出的光晕看着向他飞奔而来的女儿,心头也是一阵酸涩动容。
他伸手,想要向小时候那样将她抱在怀里,举的高高的,可是却发现她如今已经长大,已经入宫为妃,再不是那个赖在他跟前,撒娇耍赖逗他开心的小棉袄了。
齐月盈也是,她在临近他两三步的地方止住了脚步,没有再靠近,只是一边笑,一边落泪,“爹,您怎么来了?”
“爹爹想自己的女儿了,刚好洛掌印说,想安排我们见一面,爹一听,就借着醒酒的空当,在这里等着了。”
齐昇的声音比之四年前更加低沉了,且音色中除了岁月沉淀过后的风雅魅力,还更添几分杀伐煞气,想来是因为在战场上杀伐太重的缘故。
但他此刻不是战场挂帅的杀神,他只是一位思念女儿的父亲,所以他的眼神和声音都很慈爱,与他自身的凛冽气势全然相反。
齐月盈有很多很多的话想和他说,可是事到临头,却又不知道该先说那一句才好。尤其是这是宫里,不远处还有洛修和他的人看着,许多话自然是不便说的。
于是她只是上上下下的打量齐昇,然后问道,“您这一路行来还顺利吧?北疆那边形势如何?您这四年有没有受伤?您脸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您还要不要回去?阿臻也好好的吧?他长多高了”
她一连串的问了十几个问题,齐昇含笑听着,然后及有耐心的一一作答。
四年的时光与隔阂,在父女相见的这一刻,全都消失不见了。
以前齐昇常听人说,闺女是贴身的小棉袄,是父母前世修来的福分,他本不以为然,直到齐月盈降生。
她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亦是他此生唯一的女儿,那种奇妙的缘分大概是前世就注定好的,让他只想把全天下最好的都给她,怎么疼怎么宠都觉得不够。
以前年少时不懂为什么有些人会变成女儿奴,在他有了女儿之后,就全都懂了!
世人皆重男轻女,到他这完全就反着来了,女儿才是最重要的,臭小子最大的作用就是继承家业和保护女儿,其余的时候都没用,他看着就烦!
等到齐月盈终于把自己能问的,想问的,全都问完,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她都觉得自己说的口干舌燥了。
于是她才恍然,“爹,时候不早了,您离席太久也不好。您快回去吧。初五我就归家省亲,到时候咱们再聊。您要好好保重,既然回家了,就好好休息,千万别再操劳。”
齐昇点头,然后目送着女儿乘轿离去。
回到荣华宫之后,齐月盈的心情仍然很好,连带着看洛修的眼神也更亲近了几分。
“今夜能与父亲相见,还是多亏了洛先生。我真不知道怎么谢您才好。”嘴上虽然这样客气着,但是齐月盈却并未因此就把洛修划入可以相信的名单中。她心里已经盘算好了要送洛修几件贵重的礼物,好还他这个人情。
“臣能有幸为娘娘效力,已经是万幸了。天凉,娘娘快些回去安置吧,等什么时候娘娘能不跟臣说谢字了,臣才真的觉得开心。”
说完,洛修向她行礼告辞。
看着洛修离去的背影,齐月盈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常远凑过来,满怀幽怨的在她耳边说,“主子,你别听他的,这人城府深着呢,他肯定没安好心。”
“我知道啊,放心吧,你家主子我才没那么容易被人哄去呢。”说完,她笑着迈入了殿内。
承恩伯府中,及至二更已过,快到三更的时候,齐昇带着齐臻才一同从宫宴中回来。
纤凝院里,盛装打扮的云姨娘早就等在了自己的院门口。
她与伯爷四年未见,今日伯爷只是回家换了个衣服,然后便依次见了周氏、齐琮、以及府中的一众幕僚。她为妾侍,再怎么受宠,也只能排在最后。可是还没轮到他,伯爷又带着阿臻去了宫里赴宴。她还是全府上下都跪迎伯爷的时候,她匆匆看了他一眼,根本来不及和伯爷说话。
所以尽管知道,回府第一夜,齐昇按理应该会歇在周氏的院子,可是她心中还是存着一丝侥幸,万一伯爷也很思念她呢?万一伯爷就是弃周氏于不顾,第一晚就先来她这边了呢?哪怕只是来和她说两句话,然后再去周氏那边也可以啊!
所以她还是把自己盛装打扮了起来,翘首以盼的站在院子门口等,哪怕冬夜寒重,她也全然不顾。
终于,她听到了沉稳有力的脚步声靠近,她欣喜的向前迈了两步,然后一个高大却清瘦的少年走了进来。
云姨娘脸上的笑容僵住,来的人是阿臻,是她的儿子,不是她心心念念期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