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狗东西,我早就听说他在下面胡搞……打着我的旗号……”夏天农劈头盖脸地冲着安在涛骂了谭亚宁一通,然后才渐渐平静下来,“小涛,你曝光你的,不用管他,不用管他!你只管曝光,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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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论是安在涛和夏天农都知道,这种事情,夏天农要想压下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如今对于夏天农来说,是一个极度敏感的时期,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很容易被人暗中利用。要知道,市委常委、党群书记刘克即将到点退休,夏天农有杜庚支持、对这个常委的位置志在必得,但是,瞄准这个常委位子的人,又何止是一个夏天农呢?
谭亚宁的事情曝光,而且是由安在涛亲自曝光,这起码可以证明一点:夏天农没有包庇谭亚宁的意思,谭亚宁所做的事情,夏天农毫不知情。
至于谭亚宁这个没有多少情分的表兄,夏天农也顾不得他了。这些年,谭某人在背后打着他的旗号做了不少事情,他也不是不知道,只是看在亲戚的面上装糊涂罢了。但现在,事关自己的仕途升迁,怎么还能打马虎眼。
第二天上午,安在涛向总编办报了选题,正准备和李湘赶去城东中学的时候,夏晓雪的电话打来了。电话里,夏晓雪的声音很急促,“老公,不好了,刚才我听说,那个姓什么皇甫的老师带着很多家长的联名信跑到市政府门口举着个牌子,要求面见分管教育的周联华副市长……”
安在涛心里咯噔一下,暗暗叹息道,这皇甫琪还是没有相信自己啊。也难怪他,他怎么能相信谭亚宁的亲戚呢?自己的老丈人是谭亚宁的靠山,皇甫琪怎么会相信自己?
“晓雪,周副市长见他了?”
“见了呢,听说周副市长让秘书直接把那人带进了他的办公室……这事儿已经在市政府大院里传开……”安在涛听着夏晓雪的话,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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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去市政府上访的人何止一个皇甫琪。前不久,安在涛还在市政府门口看到几十个打着横幅的下岗职工呢。一般来说,只要有上访的人,不是警察出面疏散就是信访办的人出面接待,这市领导哪里是这么好见的。
但周副市长却接见了皇甫琪——安在涛长出了一口气,站在报社大厦后院中抬头望了望天,只见绚烂的丽日逐渐被一团阴云覆盖住,阵阵寒风裹夹着漫天的黄叶缤纷起舞着,丝丝的凉意拂过他的面颊。
李湘走出后门,向安在涛走来,“哥们,到底还去不去?”
“走,去,怎么不去,这么好的新闻线索,我们怎么能放过!”
安在涛裹紧自己的风衣,轻轻拍了拍李湘的肩膀,“我们打车去。”
在赶往城东中学的出租车上,安在涛一直在想,这皇甫琪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他跟谭亚宁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纠葛甚至是仇恨,否则他怎么会这般不惧被打击报复公开到处投诉自己的校长。
到了城东中学,已经是快到中午放学的时间。学校门口,聚集着一群准备接孩子的家长。李湘柳眉儿一挑,摇了摇头,“安在涛,现在的孩子还真是娇气了,都上初中了,还要家长接送。”
安在涛笑了笑。他向李湘使了个眼色,走到一个面容和善推着自行车站在那里的女士面前,笑吟吟地道,“您好,大姐,我们是滨海晨报的记者,我姓安,这位是我的同事李湘。”
“记者?你们啥事?”
“大姐,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得到市民报料说,这所学校因为校长乔迁新居就要学生调课……”李湘接过安在涛的话茬,说出了来意。
“是啊,这学校太不像话了……”这女士有些气愤地说,“好端端地,让孩子周六上课周一放假,这不是胡闹嘛。”
听到有记者来采访,四周的家长们就都围拢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着,一个个都很是气愤。安在涛暗暗摇头,这谭亚宁太猖狂了,搞得这么多家长不满,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你要搬家请客,想要从教师手里“捞钱”,你何必要在周一学生上课时间办酒宴呢?周末不行吗?
安在涛和李湘采访完周围的家长,又采访了几个学生,但学生们都不愿意接受采访。无奈之下,两人又准备进学校,想要找个教师采访。
但看大门的老头死活不肯让两人踏进校门,连连撵他们离开。这时,一个烫着卷发的青年女教师从城东中学的教学楼里出来,匆匆出了校门,只是在与安在涛和李湘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向安在涛投来玩味的一瞥。
安在涛扯了扯李湘,两人旋即扭头离开。沿着城东中学一侧的马路牙子上行了不到百米,方才那个烫着卷发的女教师迎面走了过来,主动打了个招呼,“你们是记者吧?……我是这所学校的老师,我可以接受你们的采访,但是你们不能写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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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名叫袁伟的女教师说的情况跟皇甫琪没有太大的区别,除此之外,还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关于谭亚宁利用职权谋私利、收受贿赂、将校办工厂当成自家银行的诸多问题。甚至,还有鼻子有眼地说,这一回谭亚宁买的房子就是从校办工厂的财务上走的帐,而且,他借搬家的机会,疯狂收礼,暗示全校老师都要送红包,每人至少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