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耀真是觉得有些天上掉馅饼的味道。他只是一个乡镇干部,能够结识市委书记的秘书,能够跟他拉上关系,那对于他的价值太大了。况且,这位秘书还是夏副市长的女婿。后面的背景,那可不是一般的深。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家这表哥竟然还有这么一门亲戚。
想到这里,他突地心里一跳,向眉目如画气质出尘的夏晓雪望了一眼,赔笑道,“这位就是夏市长的千金吧?”
安在涛微微一笑,夏晓雪走了过来,拉起安在涛的手来,“是的,这是我的未婚妻夏晓雪。晓雪,这位是马桥镇的马副镇长。”
夏晓雪怎么会把一个乡镇干部放在眼里,加上自己一行人在这里遭遇冷遇,她心里其实也有些不忿。不过,她性情大度,就向马耀微笑一点头,“你好,马副镇长。”
这个时候,詹乾祐也已经看清楚了安在涛。不过,跟马耀不同,他稍稍有些犹豫。毕竟,昨天在蔬菜大棚地里跟安在涛有过一番“冲突”。然而,“冲突”归冲突,他也是官场中人,自然知道孰轻孰重,放着这么一个跟安在涛化解“恩仇”的机会不加以利用,除非他是傻子。况且,能跟一个来头极大的市委书记秘书、副市长女婿搭上亲戚关系,这该是一条多么敞亮的仕途机会通道呀。
故而,他定了定神,脸上端起深深的笑容来,也奔跑出来迎了出来,哈哈大笑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啦,安秘书,夏小姐,我们竟然还是亲戚哩。”
安在涛微微一笑,他倒是认出了詹乾祐,但他却不知道此人是何许人也,究竟是高览县哪个部门的官员。见他的神色,马耀赶紧介绍道,“安秘书,这位是高览县农业局的詹乾祐局长,也是我表嫂的妹夫。”
安在涛哦了一声,詹乾祐就已经伸手过来,握住了安在涛的手,连连笑道,“市里领导来到我们这种小地方,简直是蓬荜生辉啊——我说姐夫,你们有这么一门贵客也不早介绍给我们认识。”
詹乾祐和马耀只是科级干部,在安在涛和夏晓雪眼里不算什么,但在这乡下人眼中,尤其是在安家的这些亲戚眼里,这可都是有权有势的大人物,出门有小车坐,手中有权力,批个条子就能给他们带来很大的利益。可就是这两位大人物却对着安在涛如此热情,甚至还有几分毕恭毕敬,安家人都很震惊。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他们也不是傻子,隐隐猜出,安雅芝的儿子有大出息了,好像是当了大官。否则,这詹局长和马镇长怎么会这般恭敬于他。
安大力不由很是后悔,而他的婆娘早就悔青了肠子。夫妇两人赶紧上前来亲热地拉住安雅芝的手来,嘘寒问暖,跟方才判若两人。而安家的那些亲戚们也都纷纷起身来,虽然围拢在一旁并没好意思凑过来,但态度早已恭敬非常。
就算是屋里的安老汉和安大庆,也走出屋来。
马耀抓住安在涛的手,就要往屋里拖。
安家人的这种前倨后恭更加让安在涛感到不齿。这种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原本也很正常,但他实在是不愿意跟安家人打交道,他用力挣脱了马耀的手来,淡淡一笑,“马副镇长,詹局长,你们喝吧,我本来就不怎么喝酒,再说我家里还有点事情,就不奉陪了——妈,我们走!”
安在涛的声音非常的淡漠和坚定,安雅芝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情,她叹了口气,再也懒得去跟这些没有任何情分的亲戚们寒暄,拉起夏晓雪和竹子的手来,四人快步出门而去。
马耀和詹乾祐追了出去,再三说要用车送,都被安在涛拒绝了。
……
……
詹乾祐和马耀有些郁闷地走回了安家的院子,神色就有些不善。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机会,却就这样没有抓住。见安大力夫妇迎了过来,马耀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抱怨道,“我说表哥表嫂,你们可真是狗眼看人低哪,有这样的贵人亲戚主动上门来给你家儿子贺喜,你却怠慢了人家——哎,要不得哟!”
詹乾祐冷哼了一声,扫了他的老婆孙玲一眼,皱起了眉头,心里也不知道在打着些什么算盘。
孙氏犹豫了一下,低低道,“表弟,他是……”
马耀恨恨地道,“你们真是没治了——这位是市委书记杜庚的秘书,是杜书记亲自点名调进市委办的红人,而且,他还是夏副市长的女婿——你们看到那穿米黄色大衣的女子没有,那就是夏副市长的千金小姐,你们哟!让我怎么说你们好!”
市委书记的秘书?夏副市长的女婿?安大力和孙氏顿时目瞪口呆,半天没合拢嘴。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他们一向看不起的安雅芝母子竟然一下子就成为了让他们仰视的贵人,当年那个私生子如今居然这么有出息——
四周传来安家亲戚们的惊叹声和议论声。
詹乾祐眉头一跳,却对安大力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我说姐夫,我看这样吧,人家今天来贺喜还送了红包——等到明天,我开车带着小永两口子去滨海登门致谢吧,也让小永两口子去滨海认认门,总是自家的亲戚吗,是不是?”
安大力麻木地点着头。马耀却冷笑了一声,“我看还是算了吧,别让人家给轰出门来就好。”
詹乾祐笑了笑,有些不以为然。经过了这么一场,詹乾祐也好,马耀也罢,都对这婚宴失去了兴趣,两人一起回到酒桌前,草草应付了一会,就各自开车离去。而在回返的路上,詹乾祐一直在琢磨该怎么利用好沾亲带故这条线,跟安在涛拉上关系。搭上安在涛就等于是搭上了夏副市长和杜书记这些大领导,詹乾祐无论如何也不想放过这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