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在涛闻言立即就皱起了眉头。
“安局长,怎么,有事?”
马涛向他投来问询的一瞥。
安在涛点点头,沉声道,“修书记,马省长,很多遇难矿工家属对市里给出的赔偿方案和补偿标准不满意,认为偏低……现在,矿工家属聚集在矿区办公楼下,要求提高赔偿标准。”
“赔偿标准过低?”
马涛皱眉沉吟了一下,向南州市具体负责这个工作的副市长马明宇扫了一眼。马明宇赶紧恭谨地低低道,“修书记,马省长,安局长,根据有关部门会同南河矿业集团公司拿出来的赔偿协议,每位遇难矿工家属都可以获得一次性工亡补助金和丧葬金共计10。26万元。此外,遇难矿工家属可选择一次性和供养两种赔偿方案,一次性赔偿金额20万元,比如选择供养可每月领取531元、708元不等的抚恤金。”
“加起来,选择一次性补偿的矿工家属可以获得30万出头的赔偿款。另外,南河矿业集团公司还有相应的善后举措,可以照顾一些遇难矿工家属和子女就业。按照国家有关标准,我国公民死亡赔偿一般按死者所在地上一年度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或者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标准的20年计算……这个赔偿数额,已经不算低了。”
马明宇轻轻说着,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修长志和马涛的脸色。修长志沉吟不语,马涛阴沉着脸扭头望向了安在涛。
安在涛淡淡一笑,“看上去是不低了,但是这笔钱是高还是低,我们不妨这样来算一笔账:把10万元的一次性工亡补助金和丧葬金与20万元的一次性赔偿金额相加,不过30万出头。有的矿工,才25岁上下。我了解了一下,井下作业的矿工每月各种收入加起来应该在2000左右,那么一年就接近3万的收入。另外,随着全国经济的增长、劳动力供应的减少,估计未来十年劳动力价格会有较大增长。30万元的补偿,按3万元年收入算,不过是10年的劳动收入。如果把工资上涨的因素考虑进去,恐怕还不到10年的收入。矿难致使一个25岁的矿工丧生,仅赔不到十年的工钱,而人家的工作寿命至少还有25年,这如何说得过去?大家说说看,这算高吗?”
马明宇面色陡然涨红起来,一时间无言以对。
安在涛向马晓强扫了一眼。马晓强会意地点点头,朗声道,“各位领导,我得到的消息是,遇难矿工家属之所以闹腾起来,还不仅在于对赔偿标准有异议。主要是现在大家都在质疑,南河矿业集团公司方面通过工会渠道接受了很多社会捐款,他们一致要求把社会捐助款公开,并平均分配到每个遇难矿工头上。”
“修书记,马省长,事情紧急,我必须回去处理一下。马市长,咱们一起跑一趟?”
安在涛淡淡一笑。
……
……
这些遇难矿工家属的要求其实也不高,他们除了要求将一次性补偿款提高到30万左右之外,还强烈要求矿业集团公司将获得的社会捐助款全部公开下发到每一个矿工家庭头上,不能让社会捐助款冲抵公司的赔偿款。
但矿业集团公司方面也是叫苦连天,说是很多社会捐助都是空头支票,根本就还没有到账,目前公司工会只收到了不到200万的捐款。同时认为,30万的一次性补偿款加上一次性工亡补助金和丧葬金,总额已经高达40多万,远远超出了国家标准和公司的承受力……
矿业集团公司的一个副总如是在安在涛面前小心翼翼地辩解着,再三强调着南河矿业的难处。
“安局长,218个遇难者,每人40多万,加起来接近9000万,公司实在是拿不出这么一大笔钱来啊……”
安在涛冷冷地瞥了这人一眼,淡淡道,“你倒是告诉我,多少钱能换回这218名矿工的生命来?你们玩忽职守、责任淡漠、管理混乱,导致发生重大矿难事故……你们一个资产数百亿、年利润十几亿的大矿业公司,拿不出这笔赔偿款来?拿不出来不要紧,让南河省政府掏!你们可以去跟你们的省领导哭穷去!”
“不要说40万,就算是400万,你们也必须得拿。这个没有什么好讨价还价的。我认为家属的要求并不过分。至于社会捐助款,你们可以设立一个专门的账户,公开账户,由纪委介入监督这个账户的使用……完了,不管有多少社会捐助款,都要发放到矿工家属手里!”
安在涛正说着,李月茹匆匆跑进来,低低喊道,“安局长,张秘书长到了。”
安在涛立即起身,理也没理南河矿业的那个副总,带着马晓强和李月茹下楼去迎接国务委员兼国务院秘书长张建民。
张建民是一个面容和善的领导,应该还不到60岁,在高层领导里,算是年富力强的了。不过,张建民跟安在涛也不陌生,去年安在涛代表房山市去国务院部委跑一些工程建设的手续,曾经跟张秘书长打过交道。
南河省委书记修长志和省长马涛没有随行,只是副省长冯奇跟来了。其次,是一群南州市里的干部。
安在涛大步走上前去,恭谨地笑道,“张秘书长,欢迎领导!”
张建民面色威严凝重微微点头,也没顾上跟安在涛寒暄客套什么,只是沉声道,“在涛同志,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我这次来,赵总理亲自有过指示……走,你马上组织一下,我要马上听取你们事故调查组的工作汇报。”
……
……
“张秘书长,事故直接原因是:冲击地压造成3316工作面风道外段大量瓦斯异常涌出,3316风道里段掘进工作面局部停风造成瓦斯积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