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彦发动车子离开,安在涛还是迈着慢腾腾的脚步向宿舍楼走去,就在这个时候,宿舍楼上才下来不少学员,三五成群地往外走,想来,在结束培训之前,这些人都要聚一聚了。
毫无疑问,在安在涛神色淡然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很多窃窃私语声再次响起,无非还是老一套。安在涛听也懒得听,加快了脚步。上了楼,灯光昏暗的走廊里阴森森地,非常安静。冷不丁一间宿舍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倒是吓了安在涛一跳。
一个年轻女人面带红潮地轻轻走了出来,正好跟安在涛走了个对面。安在涛认得这个女人,她也是东山省选送的学员,据说是某县的一个团县委书记。而她出来的这个房间,如果安在涛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邻省两位学员的寝室。
看这样子应该是刚刚苟且完毕——安在涛心里暗笑,莫非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还擦出火花来了?在临别之时来场床上大战以资纪念?
不过,好笑归好笑,他也不是那种好管闲事的人,就侧身给那女子让开了路。那女子看到安在涛就有些尴尬,安在涛给她让路,她也想躲开安在涛,结果两人你让我我让你反而就撞到了一起。
女人身上的那种廉价香水混杂了男女激情后的汗臭,这味道着实有些熏人。安在涛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那女人有些不乐意了,就嘟囔了一声,“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吗?”
其实这事儿就是大家擦肩而过就是了,你走你的道,安在涛进他的宿舍,大家一拍两散。而且,你一个女学员跑来男学员寝室偷情,还唧唧歪歪个什么劲儿?赶紧走人!安在涛本不为己甚,但看着这女人跋扈的样子就有些不爽,当即就回了一句,“这是男学员寝室,你一个女人来这里作甚?”
那女人顿时涨红了脸,羞恼地嚷嚷起来,“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我懒得管你这种无耻的泼妇。”
……
这么一嚷嚷,那间宿舍里那位刚刚跟她好合了的老兄就露出头来,皱了皱眉,“小丽,你赶紧走你的。”
那女人也知道闹大了对自己不好,恨恨地撇下安在涛匆匆扭着屁股离开,高跟鞋在下楼的时候发出的急促叮当声非常刺耳。那男人冷哼一声,怒视着安在涛,见安在涛理也不理他就进了自己寝室的门,不由暗暗骂了一句,“狗日的,神气个鬼,马上你就死定了!”
……
东山省委组织部,陈近南放下电话,摘下脸上的眼镜,眉头深锁。他刚刚接到京里的电话,关于安在涛写文章捅马蜂窝的事情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虽然没有直接跟安在涛接触过,但对于安在涛在京里参加青干班培训他还是非常关注的。
本来想给他创造一个机会——但这个孽障!陈近南叹了口气,想了想,拨响了通往滨海的电话。夏天农正在办公室里无聊的看报纸,突然接到陈近南的电话,心头狂喜。
不过,听陈近南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而是安在涛——他心里有些失望。但他马上就意识到安在涛这回似乎是惹到了麻烦,自己的前途重要,女婿的前途也不是小事——他顾不上跟陈近南客套,放下电话就打了安在涛的传呼。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安在涛才回过电话来。安在涛的不以为然让他很是恼火,在电话里跟说了好半天见他似乎也听不进去,不由气得挂了电话。
……
……
结业典礼。
主席台上还是坐满了中组部和中央党校的领导,而台下的学员显然都有些兴奋。只是很多人也意外不纳闷:安在涛的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李副校长主持典礼,照旧是一番没有营养的讲话,肯定了所有学员在中央党校的学习情况,然后就又请中组部的冯老发表重要讲话。出人意料的是,冯老在开始讲话之前,突然对着麦克风喊了一嗓子,“哪位是安在涛学员?到场了没有?”
会场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学员的目光都旋即聚焦在缓缓从后排站起身来的安在涛身上。安在涛站在那里,神色坦然,即没有过多的激动也没有太多的震惊,冯老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笑了笑,摆了摆手,“小安同志,请坐。”
“同志们,这一次大家的论文中央党校的同志和中组部的同志都经过了认真的审阅……应该说,里面出现了不少好文章,提出了很多新观点……大家要知道,让大家写文章不是目的,检验同志们脑壳里有没有改革创新的这根弦才是目的……”
“这位小安同志的文章我看了,可以说很大胆很出新,谈到了一个我们忽视的问题。姑且不说这篇文章以及这个观点的提出有没有价值,是不是站得住脚,但是小安同志善于发现问题并进行创新思考的这种精神却值得我们大家学习……”
冯老说着,率先鼓了鼓掌。接着,台上的领导们都开始鼓掌,台下的学员们有很多都傻了眼,不管是情愿还是不情愿,领导都鼓掌了,台下的人岂敢不鼓掌,便都跟着慢慢地鼓起了掌。掌声一开始稀稀拉拉,但到了后来就变得热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