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农腰身长长地伸展了一下,“爸爸今天去市委开市委扩大会,就没再回市政府。老石啊,你猜今儿个开会是什么内容?”
石青是市农行的工会主席,这两天正在家里调休,她正在厨房里忙活,听见丈夫的声音不由探出头来,“老夏,怎么突然开起市委扩大会了?怎么着,是不是哪位常委要退了?你有没有戏?”
“不是。”
夏天农嘴角浮起一丝古怪的笑容,“杜庚竟然要拆高架桥!高洋高书记建的高架桥啊,这么大的一个项目,当年可是投入一个多亿呢,竟然要拆了!”
石青皱了皱眉,也有些意外道,“拆桥?这是怎么说的?”
“呵呵。前任建了后任拆,要不怎么出政绩呢。”
夏天农叹了口气,“只是我奇怪的是,杜书记的这番心思,全市没有一个人事先揣摩出来,竟然让滨海晨报一个实习记者给猜到了……我们今天去开会,每个人的桌前都被放了三份报纸……”
“今天本市的所有报纸,都刊发了这个记者的深度报道……”夏天农的话还没说完,夏晓雪就站在一旁兴奋地接口道,“爸,我知道,一定是小涛的报道!”
夏晓雪从夏天农手里抢过报纸,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石青的面色有些错愕。
夏天农望着女儿俯身看报的神态,叹了口气,转头望着石青,“老石啊,我看这孩子很不简单呢……这报道文笔老练,文字功底很深哪……我听得很清楚,杜书记今天前前后后提了他三次名字哟。”
……
第二天上午,安在涛刚刚赶到报社,就接到了夏晓雪打来的电话,说是夏天农两口子中午要请他到家里吃饭。他心头一喜,去跟张纲请了个假,又给母亲打了一个电话,再次叮嘱她两句,这才骑车就匆匆去了夏家。
第二次登门,安在涛并不意外地发现,夏天农对他的态度好转了很多。虽然还是习惯性地摆出了副市长大人的架子,但起码还笑着跟他招呼了一声,还破天荒地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而石青的脸色虽然还是有些不阴不阳的,但比起第一次来还是有了一些转变的。不像是上回,说话都带着鄙夷的口气。
安在涛心情放松而不失恭谨地在夏家吃了一顿午饭,完了还坐在客厅里跟夏天农说了一些关于高架桥报道的事情。石青收拾完餐桌,自顾打开了彩电,坐在一旁看起了电视。
滨海电视台播放的恰恰是昨天安在涛当嘉宾的新闻访谈节目。看着安在涛在电视中沉稳有度颇有几分明星气质的表现,夏晓雪眼中的自豪和骄傲溢于言表。只是石青打开电视的时候,这节目已经播放了一大半,不多时就换成了即时新闻播报。
“各位观众,昨晚,本市三家弯海滩突然发现一具男尸……据警方查验……”
电视画面一转,一个委婉动听的女声播报着,安在涛先是一怔,继而面色微微一变。他心里隐隐浮起一丝不安,下意识地走到夏家客厅的电话旁,往家里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没人接,安在涛心里一颤。等了一会,他又再次拨打,还是没人接。
他的心不由有些冰凉。虽然这些日子他也没发现母亲有什么异常的变化,情绪都很正常,但是——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母亲是在去为自己找关系的过程中出现了某种“变数”。而他所要做的,就是阻止这种“变数”的发生,所以,他这两天除了不厌其烦地电话叮嘱之外,在家里也没少给安雅芝做思想工作,让她打消让自己进机关的念头。
电话打了好几遍,还是没人接,安在涛想也不想,就向夏家的大门冲去。
夏晓雪一把拉住他,颤声道,“小涛,你……”
“晓雪,等我,我去找我娘。”
安在涛匆匆撂下一句话,就冲出了夏家的大门。
……
……
“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往外跑,真是没有教养。”
石青不满地紧紧将防盗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