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时予没回应,之后的路上始终一言不发,车开进地库后,沈禾柠下车绕到他的那边,想扶他下来,他随意拨开她的手,让江原来做。
沈禾柠皮肤白又敏感,稍微碰重一点就容易红,他指尖刮到了她手背,几秒钟就多出一抹深粉的痕迹来。
薄时予盯着那片颜色,眸底转深,他按住轮椅,让江原继续推着往前走,直到电梯门打开,他才看了眼仍旧孤零零站在原地的少女:“还等什么,上来。”
沈禾柠被安排在二楼的客房,公馆里的中年夫妻俩很热情,但她看得出来,两个人表情都藏着点闪烁的别扭,好像她是什么外来入侵者。
沈禾柠不想理,她跟着她哥的时候,还没别人的事。
薄时予没有上楼,在楼下看沈禾柠进了房间,偌大房子又恢复成死气沉沉的空寂,他腿上的疼痛终于压制不住了,在麻药效力消失后,开始变本加厉地肆虐。
他没叫其他人,在客厅里拿了药,转动轮椅回到一楼卧室,拧上门锁才把长裤卷起来,面无表情给那条不堪的伤腿涂药。
伤处每受一点力,痛感就暴涨几分。
这些感官折磨落到身上,薄时予反而在加重力气,他眼镜摘掉了,额发略有散落,挡着深黑的双眼,某些从不外露的阴郁也冲破伪装,肆意涌出来。
跟他不同的声音叫着小禾苗。
自称哥哥。
理直气壮地半夜约她出去。
她习以为常,连半句反驳都没有。
小女孩儿最是没心没肺。
绷带从薄时予手指间滑脱,掉在地板上,显然已经污染了,不可能再往伤口上用,他闭了下眼睛,重新控制轮椅走向门口去取新的。
沈禾柠在客房里换上了带来的睡裙,是非常纯良的薄棉少女款,长到小腿,她对着镜子看两眼,挽了挽头发,嘴唇揉出自然的血红,然后小心翼翼出门。
就一个晚上,她不能浪费。
刚才那位阿姨给她泡了退烧冲剂,临走前说厨房里有牛奶,如果睡前想喝就自己下楼去热,她喝不喝倒无所谓,她想给薄时予。
沈禾柠张望了一眼楼下,昏黑安静,只有两盏夜灯亮着。
她轻手蹑脚下楼,分辨出厨房的方向,在冰箱里找出牛奶盒,倒进杯子里加热。
倒计时一点点缩短,她的呼吸在不断加快灼烧。
很微小的一声提示音之后,沈禾柠捧起温度适合的杯子往薄时予的房门口走,鼓了半天的勇气才抬起手去敲门,然而只碰了一下,门就意外从里向外推开。
她没有准备,端在胸前的杯子被撞了一下歪倒,温热牛奶泼在她身上,绵软的睡裙白绒绒湿了一片,滴滴答答顺着她裙角往下流。
沈禾柠睁大眼,忍住喉咙里的声音。
男人坐在轮椅上,背后的灯把他五官映得模糊不清,能看见衬衫领口松散着,露出病态苍白的脖颈和锁骨,长裤卷到膝盖以上,下面整条笔直的小腿像被毁掉之后再重组起来。
沈禾柠定定看着,薄时予手指几乎陷进轮椅的扶手里,隐隐要溢出红,又忽然颓唐地松开,抬起头注视她。
见到了也好。
怕的话就趁早离远点。
沈禾柠慌忙把杯子放下,俯身要去触摸,薄时予眉宇间透出厉色,向后避开,她极其固执地按住他膝盖,慢慢蹲下身,在朦胧的光线里盯着那些伤,颤巍巍地朝他伸出手指。
马上要碰到的时候,薄时予攥住她的手,迫使她仰起脸,他口吻没有变,还是温和平缓的斯文:“不好玩,小孩子别碰。”
腿残以后,他厌恶任何人去碰那条腿,平常的换药都是他们借助各种工具。
沈禾柠直勾勾迎着他视线,挣开他的钳制,双手无所畏惧地继续往前伸。
女孩子的指尖微凉,还沾着湿漉漉的牛奶,避开那些正在发作的伤处,轻缓触碰在狰狞的伤疤上,顺着他的肌理,一点一点珍惜抚摸。
薄时予眼帘微微垂低,在沈禾柠摸到他腿的同时,他的手就滑到她脖颈上轻轻扣住,又缓慢向上,捏紧她柔软的双颊。
这幅残破的身体在告诉他。
就算再不想承认,他此时此刻满心叫嚣的,只有隐秘无耻的愉悦感。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晚了,依然2分发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