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第一笔。
甲麟和天银领命而出,却在刚踏过门槛时被苏音叫住。
两人不解回头,“姑娘还有何吩咐?”
“多派些人暗中保护,不要让伯府的家丁和侍卫伤到百姓。”
两人俱是一怔,连脊背都挺直了些,“遵命!”
将百姓至上,这是一个身居高位之人应当有的觉悟和必要坚守的底线。
冬日昼短夜长,更鼓已过四声,更夫踏着绵绵白雪,困意朦胧地穿梭在大街小巷。
寂静的夜晚,只余下他棉鞋的咯吱声。
但很快,这点脚步声就被悉悉索索的响动掩盖,如雨后春笋般出现,自四面八方而来。
身侧的门蓦然打开,吓得他连往后退了两步。
嘴角哆嗦着,抬头望望天——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明明是大冬天,出门的人却穿得单薄,棉衣破旧,连棉花都漏出来了。
看这些人的打扮,似乎农民和学子居多,少部分则是小摊贩一类的。
“大半夜的不睡觉,这是做什么呢?”更夫嘀咕着,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
片刻后,见他们全都朝一个地方跑,更夫不免有些疑惑,随手拽过一人,“你们跑什么呢?那个方向像是……伯府?”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住了。
对啊!他刚从那条路过来,可不就是伯府嘛!
这些人去伯府干什么?!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唉,说了你也不懂。”
对方一溜烟地跑走了,带起一阵风。
更夫抖了抖,思索两秒,也跟着混入了队伍中。
最近风声紧,热闹就在眼前,他自然得看看。
“叩叩叩。”
夜半时分,万物沉寂,伯府的下人尚在睡梦中,就被大力的叩门声给惊醒了,骂骂咧咧地前去开门。
最近伯爷不在,谁这么不开眼找上门来?
“谁啊!”他将门掀开一条缝,睁着困意朦胧的双眼往外看,“大半夜地扰人清梦,懂不懂规、矩……”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只在喉咙里打转。
他呆了两秒,复抬手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门口怎么乌泱泱地一片人?站在前面的还尽是布衣褴褛。
他下意识就要关上大门,门外的人眼疾手快,众人合力推门,即便对方再怎么力大如牛,也抵不过,最后只能放弃,连滚带爬地往里面跑,嘴里叫喊着,“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闯进来了!”
一时间,烛光乍现,从各个房间里透出来。
家丁拿着棍子抄起铁锹往门口冲,檐上的暗卫也早早架起了弓箭,挽雕弓如满月,却无一人敢松手。
这些可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就这么乱箭杀死,一定会引发天下人的怒火,伯府就不用存在了。
他们以为这些莽夫会不管不顾地往里闯,都做好起冲突的准备了,没曾想他们推开了大门后,只是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高喊道:“我们要大人们给一个说法!”
“我们要一个说法!”
“我们要一个说法!”
一呼百应,气势如虹,似乎生生将这黑天扯开了一条口子,有白光倾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