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凛诧愣问“对不起我什么？什么意思？”“其实我大概猜得到你为什么来办离职手续。”周凛隐隐约约感觉不妙，他皱了眉“猜到什么？”小杨说“上个月保安部招进来一个新的，他不懂事，把一份监控给拷下来了，后来被上面知道了，我作为保安部主管这事脱不了责任，那个新的早被开了，可是……”小杨掀起眼皮瞄了眼周凛，似乎难以启齿“那个视频现在好多人都看过了……”刹那间，周凛的心跟坐了自由落体似的，腾地一下子失重了又被揪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的脸色非常难看，仿佛赤身裸体被推到大众面前的羞耻感。明明猜测到了什么，可他还是艰难开口“是……是什么视频……”小杨面露尴尬，支吾道“就我们……我们那天年夜饭，电……电梯里的，你和……和江总……”周凛闭上眼，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记得那天，那天江屿喝多了在电梯非要缠着他吻他。没想到他跟江屿闹掰了，居然还有劣迹遗留着，将他最后一丝脸面都在众人面前丢尽了。难怪他来到云澜，所有人都用那样的眼神看他，现在他终于明白人事部经理刚刚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语气了。“周经理，去新地方上班，还是要踏踏实实的干啊。”所有人应该都以为他勾搭上了江屿吧，一个是集团太子爷，一个只不过是前厅小经理，说这俩人曾在恋爱？谁会相信，连周凛现在自个回想起来都觉得荒谬。那些投到他身上的目光哪个不是鄙夷又不屑的。哦，现在他离职了，八成这些目光还得夹杂个笑话。周凛默默地抽着烟，俩人在消防门后，听到外头有人说说笑笑议论着。“你不知道前厅的周经理吗？”“有点印象，是不是那个个子高高的，长得有点帅啊？”“就是他！”那人打火机啪嗒了一声“你知道他为什么离职吗？”另一人说“那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前厅的，都不熟好吗，况且我关心一个男的干啥？”那低低的嗤笑声仿佛在周凛的喉咙里卡了一根鱼刺，想吞吞不下，想吐又吐不出来。“听说他被江总玩了，现在江总腻味了又把人给踹了。”“玩？什么意思啊？”接下来俩人说什么，周凛听不清了，他连掐烟的手都在发抖。过了好久，外头人走了。小杨见他这样，大气都不敢喘。紧张地盯着周凛用皮鞋踩灭烟头后，抬起头朝他笑了笑“抱歉啊小杨，因为我这事连累你了，害你都没了工作。”小杨惶恐地摆了摆手“周经理别这么说。”“小杨，我还得回去收拾，我先走了。”周凛浑身脱了力般，再也说不出多余的话来。他回到办公室收拾自己的物件，贾静来了，看她的神情多半也是知道了，不过周凛他现在缓过来了，倒没什么表情了。贾静跟周凛共事是最久的，清楚他的为人，可是这种时候也不知道安慰什么，只得温声开导“小周，别理会那些风言风语。”“没事贾总，我马上就走了，还会在意那些吗？”贾总点点头“那就好，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呢？”周凛想，接下来肯定还是做酒店了，毕竟他从学校出来就没干过其他的，酒店熟门熟路也好上手，只不过他心里还是挺忐忑的，现在这社会不是当年了，好一点的酒店不仅要专业要学历还要门路，他有些拿不准了。贾静说“小周，到时我帮你联系联系认识的那些老总们，看看他们酒店还有没有位置空着。”周凛感激不已“那真的是太感谢贾总了。哎……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跟我客气什么呀，不过这事还得联系了再看，你也别先感谢我。”周凛还是再三感谢了一番，直到后面贾静被电话叫走。周凛也是没办法，多一个在酒店干了多年的老总帮他总比他自己去找来的快。他最多也只能再休息一段时间，每个月的房贷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迫使他无法停下脚步。“他还没走吧？”黄总推门进来，喊了一声“小周。”“黄总你怎么来了？”黄总满脸不舍道“刚碰到贾总了，她说你要走，我就过来看看你。”周凛笑了下“谢谢黄总了。”黄总坐到椅子上叹了声气“小周，还记得我先前跟你说的吗？跟江总那样的就不能交心。”交心……黄总也算是用了个很委婉的措辞了，周凛扯了下嘴角，面上有些难堪。“我们跟他就不是一个圈子的，我是怎么也没想到你跟他……小周你平时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人，你怎么就犯糊涂了呢？江总那样的……你之前不也看到他跟男明星，还有那个……男孩……”黄总说来说去，越说越尴尬住。“黄总别说了。”“哎，行。李总知道你要走吗？”“他好像还要过两天才休假结束上班吧？我到时电话里跟他说。”黄总点点头，又说“就视频那事，前两天有客人说在我们吃年夜饭那晚好像电梯里掉了东西，就让保安查监控，结果就……那个新来的保安没见过江总，他大概也是好奇吧，把那段监控给录下来了。”周凛坐在办公桌后，手指慢慢地攥紧了。“后来这事被江总知道了，听他助理说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好，我知道了黄总。”周凛打断他的话，他是真的不想再听到跟江屿有关的任何一个字眼。周凛心里十分清楚，江屿之所以发脾气，无非就是丢了他自个的人，跟他周凛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硬是要说有关系，那也不过是跟周凛这么一个男人被大伙看了笑话，也不知道是视频让他丢了人还是周凛这个人让他丢了人。j市的包厢里，他一口一句不是同性恋，就已经足够让周凛看清了血淋淋的事实，那就是他只是一个能给江屿带来暂时新鲜感以及发泄的玩具，仅此而已。作者有话要说：江狗这章不出场！让他休息两章，毕竟被砸酒瓶子也是体力活。他还得留着力气追妻。周凛以为在云澜丢张脸也就算了，横竖他都离开了。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脸不光光是丢在了云澜。“酒店工作经验七年，那就是学校出来就没换过其他行业了呀，应聘前厅部门经理的话，经验这块倒是没问题，形象也挺不错。”这家酒店的人事男经理看着面前这个衣着齐整，样貌俊秀，谈吐间又温和有礼的面试者相当满意，只是他疑惑问“我就有一个问题。”周凛微笑道“没事，您尽管问。”“云澜在s市算是最高档的会所了，据我所知工资待遇都很不错，你怎么不继续在那里做了呢？具体是什么原因方便吐露吗？”周凛来面试之前就已经料到会有这个问题，他也做了准备，他表现出惭愧的样子，礼貌说道“说来惭愧，我今年二十九岁了，我想为自己未来多打算点，您也知道云澜主要还是会所性质，客房才几十间，我不确定能在那发展多远，但万一有一天不在那边做了，光凭几十间的客房经验的话，其他酒店哪敢要我，所以我还是想给自己一个锻炼的机会，如果我能游刃有余管理上百间客房了，那也是给我的履历添加一笔丰富的经验。”人事男经理了然地点头笑了“我们酒店倒不介意学历高低，只要工作能力过硬就行，周先生各方面都挺不错的，相信以后在我们酒店一定能……”和谐的气氛被几下敲门声打破，有人在门口伸着脑袋“经理，有事找您。”男经理说“我待会去，我这边还有点事没忙完。”那人看了看周凛，表情古怪地催促“经理，有急事。”男经理冲周凛抱歉笑了笑“那个，周先生，你先坐一会儿啊，我去去就来。”“哦哦，没事没事，您先忙。”大概过了几分钟，男经理回来了，周凛忙端正坐姿，准备接下来没完成的话题，根据刚才的情况来看，他已经毫无悬念面试成功了。“那个周先生啊，你的简历我看了，这样，你先回去等消息吧。”男经理略带难为情道。“……”周凛诧异，隐隐觉得事情哪里透着古怪，但他还是没再问，就起身礼貌地告了辞。这几天他跑了好几家店面试，结果通通都是让他先回去等消息，接着就是不了了之，周凛思忖着大概这年头工作饱和，确实不好找。可今天这家店明明开始对他挺满意的，怎么忽然就逆转了呢？周凛揣着疑惑回了家，这样下去不行，昨天交了房贷，身上的存款维持不了多久了。简单的吃过晚饭后，他就给贾静打了电话，那头的贾静对他的事挺上心的，她给熟识的一些做酒店的朋友问了，可惜也没什么进展。“没事贾总，我自己再找找，您那边再帮我多留意留意吧，谢谢贾总了。”周凛挂了电话，听到门铃响，他放下手机去开门，心想这个点还能有谁来。开了门，发现还是工作时间装束的李澈满脸焦虑地站在门口。周凛侧身让他进屋，吃惊问“什么情况，现在应该是你上班时间吧，你怎么来了？”李澈进了屋，心情不快说道“如果我今天没来找你，你是不是都准备不告诉我了？”周凛瘪瘪嘴“你都知道了？”“周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忽然之间就辞职了？”“别站着了，沙发上坐。”周凛招呼他到客厅，又去了厨房里，问他“你喝茶吗？”李澈喊他过来“你什么都别弄了，我就坐一会儿，待会还要回去继续上班。”“行吧。”周凛回到沙发上，面对李澈的疑惑，他耸了耸肩，无奈苦笑“就不想干了呗。”“你当我傻？”李澈哼道“你究竟跟他发生什么事了？”周凛自暴自弃说道“没什么，就店里传的那样。”李澈火气噌地上来，抬高了语气“周凛，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能不知道吗？问题肯定是出在姓江那兔崽子身上！你是谁，他是谁？像他这种出身的见多识广，你怎么玩得过他？你怎么就信了他的鬼话？！你是不是蠢啊？”他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你过年没回去，老实告诉我，为什么没回去？为什么一个人待在这里过年？”提到这个，周凛的心狠狠一痛，这件事不仅见证着他的荒唐，更是血淋淋地提醒着他，自己有多失败多可笑，他犯了一个极大的耻辱性的错误。李澈看到他的反应，不敢置信道“你别告诉我，你跟家里出了柜？”周凛死死咬着牙，浑身绷起。李澈情绪激动地站起来“周凛！你有没有脑子啊？我天生gay在没有找到合适的另一半时，我都不会轻易去跟家里坦白，你一个半路出家的胆子倒是真大啊！你有没有想过后果？更何况江屿那种人，年纪小就不说了，你他妈觉得他靠谱吗？”一股浓浓的酸意涌上了周凛的鼻腔，李澈的话揭开了他不愿面对的事实，他自暴自弃地吼道“是！我白长了岁数没长脑子！这么大个人了还能轻而易举被人诓骗！我自找的，我活该！你要是来找我非要数落这些，抱歉我实在没心情。”李澈烦躁地点了根烟，低低抽了两口，却瞥见周凛泛红的眼尾，被他训得无地自容一脸焉了吧唧的表情，也意识到自己话重了，顿时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