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风徐徐,窗外树影摇动,裴文眠剪了剪烛花,心事略重。羌竺国的太子给他们朝的人杀了,羌竺国国君必定恼恨不已,两国之间免不了又是一战。
兴和帝在位这三十年间,武举盛况空前,多少有识之士纷纷投笔从戎,投身到边关防御之中。
两国之间战战停停,战时,将士们拼死奋战,不让敌军入侵半步;不战时,士兵们站岗放哨,严加防守,生怕敌军突袭。
不管战与否,将士们都必须坚守自己的岗位,无诏不得擅自离关。
兴和二十二年平凉关一战,郭怀远大将军被敌军伤了腿,无法再上战场,原武彰被任命为镇远大将军,掌领十万边防军。
边防军乃国家支柱,连皇帝都要敬畏几分,作为边防军的最高领率,原武彰自然也受到朝中官员们的敬重。
因其功勋卓著,身份地位殊荣,在太子之位竞争中,身为大将军亲外甥的三皇子李叙,自然也就受到不少朝中大臣的拥戴。
李叙能文善武,聪颖敏慧,颇有圣上年轻时候的样子,深得圣上喜爱。别看人现在年纪小,待再过个四五年,人一旦长成,将会是二皇子太子之路上最大的威胁。
这也正是裴文眠所愁虑的,身为二皇子的母氏一族,不论付出何种代价,他都得要在三皇子羽翼丰满之前辅助二皇子夺得储位。
他先是举荐了自己人给皇上,要其到边关为将御敌,目的是为削弱原武彰手中的军权。可边关的那些战士认主,他们只听从原武彰的命令,他的人过去只是个摆设,根本建不了功立不了业,原武彰的地位也就无可撼动。
方才那封信正是从平凉关而来,信里说,他的人因为与原武彰有点小冲突,给原武彰斩决了。
他也曾以功高盖主的利害要义离间皇帝与原武彰,奈何皇帝对其十分信任,压根不吃他这套。
裴文眠揉揉额心,心中多有忿闷,这边防军如同铜墙铁壁,任凭他怎么施展三头六臂,皆攻略不下。
他只能寄希望于两国再决一战了,希望羌人能将原武彰大败,让其再不能上战场,让三皇子失去臂膀依靠。
同时他这边也不能有所懈怠,朝中支持三皇子的虽不少,但支持二皇子的更多,足足超过了七成。
二皇子除了身体不大好外,其他的无论是血统还是才智,都远胜三皇子一筹。只要大臣们一如既往地
每日谏言,皇帝总有动摇的一天。
翌日早朝,主要事务上奏完毕,大臣们又如往常一样劝谏皇帝早立太子一事。大部分臣子言奏,二皇子博学多才,心智成熟,身为嫡皇子血脉正统,是太子之位的不二人选。
少部分说三皇子身康体健,文武兼备,长大了定有一番作为。立储乃国之大事,皇上不能只顾眼前利害,而不做长远考虑。
剩下个别的则保持中立,既不选二皇子也不选三皇子,究竟封谁为太子,全凭皇上圣意。
殿上的李重献早已是眉头紧锁,眼目阴沉,这些大臣们每日里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他听得头都要炸了。
他在殿上来回踱了几步,而后面向殿堂之下,问道:“宋修濂,你如何看待立太子一事?”
宋修濂回道:“皇上,臣与其他大臣言意一致,认为立储乃国之大事,太子作为国之储君,每日里政务繁多,不仅才华要求出众,身体康健更为重要,还望皇上深思。”
李重献道:“哦?听爱卿之意,朕应该立三皇子为太子?”
宋修濂立马道:“回皇上的话,三皇子年纪尚幼,资历太浅,心智多有不熟,不足以处理某些政务,臣认为不宜过早被立为太子。”
“既如此,朕便封你为李却的老师,太子太保,辅佐太子共理东宫之事。”
李重献的话让宋修濂瞬间懵杵在地,一时反应不上来。他只是说李叙不宜过早被立为太子,并没有立李却为太子的意思啊,皇帝这话中有话,一下子将他套了进去。
不只宋修濂懵怔,底下大臣们更是惊诧不已,惊的是太子之事谏言多年,今日终于尘埃有定,却诧异于宋修濂为太子太保一事。
朝中比宋修濂官位高且德高望重的官员比比皆是,皇上却选他做太子太保,着实出人意料。官员们疑虑,纷纷七嘴八舌起来。
有人惊诧,也有人惊喜。这其中最惊喜的莫过于裴文眠,他只关心李却能否登上太子之位,其他的皆为次要。
他假意咳嗽几声,站于他不远处的兵部侍郎陈宥言立马禀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