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雅芬叹了一口气:“我想,可能是愧疚吧,毕竟她俩关系以前那么好,眼睁睁看着好朋友被投毒,心里肯定很难受。想和我说几句话,也蛮正常的,所以就没有和你们说。”
赵向晚敏锐地感觉到了问题:“秦月影在医院的时候,乔小红看过她几次?”
“几次?就和同学来过一次,后来就没有来过了。唉……这孩子!她每次来我家的时候都是周六一大早,我准备一日餐招待,铺上新被子让她和月影睡一张床,从来没有怠慢过她。可是月影一出事,她竟然只来看望过一次。后来听说她毕业之后回了老家,再没来过星市。”
何明玉发表感慨:“还好朋友呢,这么没良心!”
赵向晚转头看向刘良驹:“刘师兄,麻烦你调查一下乔小红的家庭地址,我们得见见她。”
高广强问:“乔小红,有问题?”
赵向晚反问:“好朋友被投毒,乔小红避而不见,却在看到好友母亲的时候想要搭话,话没开口被嫌疑犯拉走——你们觉得正常吗?”
何明玉、刘良驹异口同声:“不正常。”
赵向晚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高广强一拍大腿:“对啊,当时我们也询问调查过乔小红,她根本就没有提到曾经去过秦月影家,只说她俩关系不错。关于水杯的去向,可能的投毒者,乔小红一问不知。现在想想,只怕她是知道些什么,可是有顾忌所以没有说出来。因为愧疚,所以不敢面对秦月影吧。”
李雅芬陷入浓重的后悔之中,开始语无伦次:“我,我没有想到这会是重要线索。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我早点说出来,是不是就能抓住真凶?我真傻啊……”
赵向晚安慰她:“这不是您的问题。罪犯太狡猾,案件太复杂,我们慢慢来,总能找到线索的。”
高广强也说:“这是我们警察的问题,李老师你自责什么。当时因为涉案人太多,警方投入力量不足,没有及时发现这条线索,应该我们道歉。”
赵向晚继续问:“您见过徐俊才与周荆容吗?”
李雅芬闭了闭眼睛,努力平复激动的情绪。
秦义忠忙上前递过来一颗药:“雅芬,别急,心脏重要。”
等李雅芬吃完药,秦义忠解释道:“她心脏不太好,不能激动。剩下的问题我来回答,好不好?”
高广强知道这对夫妻的身体情况,连连点头:“李老师你休息一下,我们慢慢聊着,要是有什么补充的,你再来说。”
电视机传来动画片的片头曲音乐。
“大头儿子小头爸爸,一对好朋友快乐父子俩……”
秦月影嘴里发出“嗬嗬”的笑声,艰难地抬起双手,欢乐地拍起了巴掌。
李雅芬看了女儿一眼,眼中满是慈爱,起身坐在她身旁,抬起手摸了摸她稀疏的头发:“好看吗?”
秦月影的眼睛被肥胖的面颊挤成两条缝,她边笑边含糊不清地回答:“好看,好看。”
看到这画面,所有人都感觉到心酸。
秦义忠却反过来安慰大家:“她活着,单纯、快乐,何尝不是老天爷对我们的恩赐?”
听到这话,赵向晚更觉得内心沉甸甸的。
善良的人总在为他人着想,可作恶的人却处处为自己谋算。
秦义忠继续着刚才的问话:“我们总共见过徐俊才次。第一次,是在医院,他代表公司前来探望;第一次,是确认中毒原因之后,他过来送了五百块钱;第三次,是出院之前,他看过一眼月影,一句话没有说。”
刘良驹问:“你们什么时候知道他是女儿男友的?”
秦义忠咬了咬牙,第一次明显地表达出愤怒:“警察开始调查之后,我们才知道她的男友是有妇之夫。徐俊才骗她说是离异,十六岁的大男人,这样欺骗一个二十一岁的姑娘,还要不要脸?有没有良心!”
“他有没有表达过歉意?”
“没有!”秦义忠的鼻翼一张一翕,胸脯上下起伏着,情绪有些激动,“这些年月影受着折磨,他的生意却越做越大,一点责任都不承担,何谈公平一字?!”
赵向晚:“那周荆容呢?你们见过吗?”
秦义忠偏过头看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女儿:“见过一次。结案之后,学校帮月影交了住院费,我们准备出院,周荆容陪着徐俊才一起来的。徐俊才什么都没有说,她倒是走过来和我们握了握手,说了声对不住,还送来一个装钱的信封。钱我们没有收,但是她的歉意我们接受了。说起来,丈夫出轨她也是受害者。要怪,只能怪那个不要脸的徐俊才!”
赵向晚眸色微暗。如果周荆容是个善良、贤惠的女人,那她或许会因为徐俊才出轨一事感到内疚,试图弥补一二。但从赵向晚的判断,她并不是个隐忍大度的女人,那她的所做所为就耐人寻味了。
想到这里,赵向晚问:“你觉得,周荆容面对你们的态度怎样?和乔小红的眼神是不是相似?”
秦义忠认真想了想,肯定地摇了摇头:“不一样。周荆容的态度很平静,乔小红却想哭。”
听到这里,赵向晚合起笔记本,站起身:“如果您还想到什么,请与高警官联系,我们去会一会徐俊才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