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老婆不再贤惠顾家,家庭怎么办?当下位者不再顺从奉献,社会怎么办?
顾文娇居高临下看着平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樊弘伟,觉得眼前这一切实在讽刺。原来,他也不可能永远嚣张,不可能永远跋扈。
顾文娇的声音冰冷无比,一字一句,字字泣血。
“你说,天宝身上,流着杀母仇人的血,我还能爱他吗?”
魂飞魄散。
樊弘伟使劲眨了一下眼,希望眼前这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如果他还能动,樊弘伟一定会狠狠掐自己一把。
这个世界是不是错乱了?
不然……顾文娇为什么说出那样的话?
樊弘伟感觉胸口完全喘不上气,拼尽全力才说出两个字:“不是……”他想说:不是我,我没有杀你的母亲。可是,镇静剂的存在,让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顾文娇学的是护理,但长年在药房工作,自学药剂学,对医理、药效非常清楚。特地减少了镇静剂一次性注入的剂量,让樊弘伟思维清晰,但肌肉无力。
一颗子弹要他的命?太便宜了!
顾文娇嘴角一勾:“你不是说,如果我和你离婚,就把天宝摔下楼吗?我先前觉得不舍得,但从知道你是杀母仇人那一刻起,我便想通了。摔吧,摔吧,反正他的出生便带着原罪。他的父亲,杀了他的外婆,这样罪恶的血脉,留在世上也没有意义。你要是下不了手,那我去。还得感谢你教我,原来只要假装失手掉下楼,再当着大家的面掉几滴眼泪,谁会怀疑一个母亲会亲手杀了她的孩子?”
樊弘伟的一颗心变得冰冷冰冷,挣扎着嘶吼:“不要——”
顾文娇问:“不要什么?”
樊弘伟的眼神不再怨毒,只剩下哀求:“天宝是樊家的根,不能死。”
顾文娇悲哀地发现,赵向晚说得一点也没有错,樊弘伟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弄死天宝。那些曾经让她害怕屈从的话,只不过是樊弘伟拿捏她的手段,不过是樊弘伟威胁她罢了。
“哈哈哈哈……”顾文娇笑了。
樊弘伟被她笑得浑身上下起鸡皮疙瘩。小腹的那块臭抹布散发着一股酸臭味,混合着消毒水的气味,让他胃里开始翻腾。
晚上根本没来得及吃几口饭,胃里又饿得发烧,此刻涌上来一股酸水,“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顾文娇没有理睬他,任那酸水从樊弘伟嘴边流下,沾湿了枕头。
酸水的腐臭味将樊弘伟包围,只是他现在被顾文娇笑得胆寒,生怕她当真伤了儿子,哪里还敢求她帮忙擦干净,换个干净枕头?
顾文娇的目光转向医疗盘上的一柄手术剪。
灯光下,尖锐的手术剪泛着蓝光。
——只要剪子对准樊弘伟的心脏,大仇就能得报。
——他杀了母亲,今日也活该死在我手上!
这个念头刚从脑中升起,顾文娇又将它按了下去。赵向晚说得对,如果能够活到八十岁,她还有五十年好活。母亲虽然死了,但她还活着,她要活得更漂亮、更闪亮。
何必,为这个烂人脏了手?
顾文娇的目光一转之间门,樊弘伟看到了那把闪着寒光的剪子,瞳孔一缩,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顾文娇看他昏迷,啐了一口,径直走到曹得仁病床前,上前左右开弓,就是两个响亮的耳光。
“啪!啪!”只可惜脸上纱布裹得多,影响手感。
麻醉剂量根据体重来,曹得仁因为胖,所以下得多些。从手术室出来快一个小时了,这货还没醒。
“啪!啪!”
名正言顺打耳光,负责叫醒患者的顾文娇毫不留情。
曹得仁正睡得死沉死沉,陡然被打,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第七个耳光过来,他才哼哼唧唧地睁开眼。
顾文娇的脸就在眼前,曹得仁嘟囔了一句:“大……大嫂?”困意再次涌上来,就又闭上了眼睛。